说话到下半夜，想起燕子还要一早去接班，我就让她先睡了，我也想睡一会，可平生第一次与心爱的女人一起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头脑反而越发清醒起来了。

燕子的深情厚意，令我万分感动，她用爱情来报答我、来温暖我的心，用爱情鼓起我活下去的勇气，我觉得自己应该振作起来，积极面对人生道路上的艰难困苦，不能辜负了燕子的一片真情。

与燕子相识是我的福分，也是我俩的缘分。燕子的心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属于我的了，早已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现在她又把一切主动地献给了我，我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把她让给别人的。

我和燕子是在一九五九年结识的，在那年暑假里的一天下午，我到下街渔码头南边的海滩上游泳。那天天气很好，天空中云彩不多，习习微风吹拂在身上，会让人感到有点凉爽，从水中出来的瞬间还会让人略有冷意。那时的海滩没有污染，风平浪静的时候，涨满潮的海水是湛蓝湛蓝的，站在码头上朝海底观察，可以清澈见底。

海滩上只有七、八个与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在游泳、玩耍。不远处的海面上停泊着几艘鱼船，几个渔民划着小舢板登上了岸，把小舢板的缆绳栓在岸边突起的岩石上，就向下街的饭馆走去。

我游的有些累了，就斜躺在岸边晒太阳，看到两个只穿裤衩的的男孩和一个穿着黄色短袖汗衫与红裤衩的小女孩爬上了岸边的小舢板。小舢板的缆绳挺长，一个男孩趁势把舢板蹬离岸边，等舢板漂浮到深水区时，男孩就拉缆绳把舢板靠岸，然后再蹬离岸边。正当他们玩的开心之时，没料到缆绳开扣了，失去缆绳牵制的舢板被微风一吹，顺势向海中漂去。三个小孩吓的大喊救命，可附近岸上、船上都没有大人在，只有我们几个小孩在。两个男孩着急得慌了神，不顾一切地跳下舢板，朝岸边扑通，小女孩一看男孩跳下了水，也不顾一切地跟着跳下了舢板。

我看到小女孩跳到水里过了一会儿才浮出水面，扑通了两下又往下沉。“不好，这女孩不会游泳，不赶快救她就完了。”想到此我赶紧冲向海里，用速度最快的自由泳向女孩冲去，我很快接近了女孩，从背后卡住她的两腋把她托起，同时喊道：“小曼。老实点，不要乱动！哥带你上岸。”

女孩听到我喊就停止了乱扑通，我很快把她带上了岸。还没等我缓过气来，有个小孩就叫我快看，我看到一个男孩正在水中挣扎，时沉时浮。我又立即向他游去，等我把他托起的时候，他已经喝了不少水了，我把他拖到浅水区，把他架上岸，让他头朝下坡趴着，让其他小孩提着他的腿，我和另一个小孩手把手拉在一起从下面兜住他的肚子，每提一下，他就吐出一些海水。

他很快恢复了精神，穿上衣服后，跪到地上就给我磕了一个头，说是谢我的救命之恩。女孩一看男孩磕头致谢，也要给我磕头，我赶紧拉住她说，小妹妹不要这样，让人见了笑话咱！这时，我才看清楚这女孩长得什么样。眼前的女孩面庞清秀，细长的柳叶眉、双眼皮，长睫毛，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我，一口一个哥的谢我，一下子就让我喜欢上了她。

“咱们还是赶紧回家吧，要是渔民回来了看到小船没了，咱们可就都要倒霉了。”我提醒大家说。

在和他们回家的路上，他告诉我，他叫李浩，女孩是他妹妹，叫李燕。说他家住在永宁路北边，一点也不远，非要让我上他们家认认门不可，说以后好找他们玩，看他俩真情实意地邀请我，我就去了。

李燕家坐落在法院、公安局东面一条路的西边，一家独院，院门朝东；院子南北宽约五米，东西长约十五米，院子里种着两棵石榴树；南边有四间屋，门窗朝北；西边有两间屋，门窗朝东；北边是院墙，墙根中部有杂物房、水房，水房西边有个鸡窝，厕所在西南角上。李燕家在当时当属少有的住房宽敞之家了。

李燕见到她母亲后就把发生的事故一五一十地说了，她母亲非常吃惊也非常生气，若不是我挡着，李浩非挨打不可。

大婶对我非常客气，非要留我吃晚饭不可，我只好留下。吃饭时，大叔、大婶问我多大了，我说十二岁了。大婶告诉我，燕子十岁，李浩十三岁，是她二哥，说我比李浩小，就让燕子叫我三哥吧！说到这，大婶就拉起燕子说道：“你上这边来，快给你三哥磕头，叫三哥！”

我赶紧站起来扶住燕子的胳膊道：“千万别这样，你要跪下了，我就不认你做我的妹妹了。”

大婶看我态度很坚决，也就不再勉强了。我告诉燕子一家：“我父亲是个手艺人，母亲在我三岁半时去世，我在家里排行老三，燕子叫我三哥正好，我非常盼望能有个妹妹，我一定会把燕子当亲妹妹看待的。”

六零年正值生活最困难的时期，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而胶州湾里的海鲜当时非常丰富，而最独特的，最出名的，蕴藏量最大的当非虾虎莫属。

虾虎是虾的一种，体成圆柱形，成熟虾虎一般体长12—16厘米，重量在五六十克左右，壳薄软、肉肥厚、味道十分鲜美、远胜过其它海虾。虾虎生活在浅海滩涂地里，每只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个直径4厘米左右、深度达60厘米以上的垂直洞穴，虾虎洞穴的半圆顶盖上只留有3—5毫米的小孔，它就是通过这个小孔等食物送上门来。虾洞间距一般15—30厘米，成群分布。由于近三十多年来，胶州湾严重污染，虾虎赖以生存、生殖的浅海滩涂地已被填海造地殆尽，此一海鲜早已绝种。

琵琶虾，体呈扁形、壳厚硬、边缘尖锐带刺、肉少薄，生活在滩涂地表，无洞穴，生活习性与虾虎完全不同。现在人们习惯把琵琶虾称为“虾虎”，这个错误认识就是源于真正虾虎的绝种。

捕钓虾虎，要准备一个鱼篓或鱼筐，一把捎锨（一种可通过胯下往后铲泥土的平头铁锨）一盏乙炔气灯（电石灯），一根一头绑缚了羊毛笔头的、约40厘米长、比毛衣针稍粗点的竹条，约100根30厘米长、直径0.6厘米左右、经水泡透了的去皮柳条棍。

下海钓虾虎，一般在夜晚退潮之时，走进滩涂里处，如果踩到了成群的虾虎洞穴的顶盖，就用捎锨铲去虾洞顶盖，把铲到的泥土堆砌到四周，以阻挡泥水流入捕钓虾虎作业的圆坑，挖出的圆坑深约10厘米以上，直径约1.5米左右，然后给每一个冒着清水的虾洞插上一根柳条棍，如果看到柳条棍开始升高，那就是虾虎正在往上爬，这时就需要立即抽出柳条，一手把竹条毛笔**虾洞轻轻挑逗虾虎，使其继续往上爬，同时用另一手拇指与食指、中指守侯在虾洞口上，一旦试到虾虎前腿伸出洞口，要立即抓住虾腿把它提出来。

我买了一个鱼筐，用竹筒、圆罐头盒、细铜管、注射针头等材料自做了一个乙炔气灯，找了一根合适的树叉做了一把捎锨。一切准备停当以后，我开始赶潮下海钓虾虎。

刚开始时因经验不足，一潮只能钓到两斤左右，虽卖不了几个钱，但已足够改善生活的了。不久，我钓虾虎的本领大增，一潮一般都能钓到五六斤，除了留些自己吃外还能卖掉一些，那时虾虎的价钱大都在一斤一元以上。除了钓虾虎，我还经常去海边捞海带、捞海蛰、钓鱼。那个年头，你想少饿肚子、给身体增加点营养，只有下海。

自从认了李燕这个妹妹，我就一直想对她尽点当哥哥的责任。我有了虾虎吃，当然会想到这个瘦得可怜的妹妹。因此，每次虾虎钓得多的时候，我就送一些给她。直到李浩跟我一块下海为止。

一九六二年国家经济开始好转，饥荒有所缓和。学校放暑假后，燕子就常来找我，让我带她去游泳，教她学游泳。那一年，燕子十三岁，虽然身子仍显得柔弱单薄，却已是个亭亭玉立的美丽少女了。由于我的精心施教，她很快学会了游泳，到六三年暑假时，她已掌握了所有的游泳姿势，而且身体也开始壮实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与燕子的兄妹情也就自然而然地升华成了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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