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回,人们发现捞上来的鱼尾巴和眼睛都是血红血红的,更为诡异的是鱼的正前方竟然向上长着一个弯弯的红角。几个学生说,书上讲的鱼不是这样的,哪有长角的。
村长让人在河边支上几口大锅,让女人们熬鱼汤,炖鱼肉。
周林把一条十几斤的大鱼按在地上,两拳头下去,鱼安静了下来。他伸出血红的双手,抄起一把剪子,猛地一戳,像剪布匹一样。噗噗一声响,给鱼肚皮开了膛,那红黄蓝紫一起喷了出来,一阵腥气扑鼻。周林把内脏扔给身边眼巴巴看着的二狗子,然后把鱼涮干净。秀秀和几个姑娘正在不远处生火,树叶有些**,呛得秀秀眼泪直流,一咳嗽一咳嗽的。秀秀正擦着眼,周林提着鱼走过来,刚要把鱼扔进锅里。
秀秀一把拦住道:“这跟煮地瓜可不一样,总得放些料子。”
周林说:“煮了反正比地瓜好吃。”周林把鱼放下,发现手上还是沾了一片血,一定是刚才砸鱼的时候,蹭破了皮。
秀秀说:“你的手破了。”说着把手绢扔了过去。
周林接住说:“妹妹给我包上吧。”
秀秀翻了他一眼,低声狠狠地说:“你找死,我娘在那边。”
秀秀她娘正和几个娘们儿看热闹,有时候也搭把手推推车。宋大嫂说:“秀秀他娘,秀秀是大姑娘了,该准备亲事了。”
秀秀娘说:“这不才十六吗,按理儿说还差三月哩,慌什么。”
马婆子说:“秀秀长得好看,万里挑一,多少男人,婆子都盯着呢,找婆家,可得仔细些。”
秀秀娘一直看着秀秀,特别是看着她跟哪些男孩子说话,哪些男孩子帮她干活,秀秀娘常说,姑娘养大了,就成了晒在院子里的香米,白天有雀鸟盯着,晚上有耗子惦记着,总没有让人放心的时候,就怕一不留心,就让那些下三滥的东西给糟践了。看着周围这些穷破落户,这些个满嘴没一句正话的男娃子,总不能让秀秀跟了他们吃苦受累,心窝子里装委屈吧。
马婆子说:“周林这娃子不错,心眼在村里出奇的好,又孝顺。要不是前几年穷,肯定也是能读书读出去的,可惜就是家里人没那个福分。”
秀秀娘正看见秀秀跟周林在嘀咕着什么,秀秀还往她娘这边瞟了好几眼。秀秀娘感觉着丫头指不定和周林说着啥话,总之怕她听见,看见。
村长叼着烟卷,四处走动,指挥着:把这车拉走,放到水塘子里,死了的另放,晒成鱼干,腌起来,冬天吃……抓的时候别把鱼弄死,死了就卖不出好价钱咧……这条鱼都他娘的快成精了,咋这大……
村长一抬眼看见秀秀娘几个人也来帮忙,笑道:“这娘们儿也来帮忙,爷们儿就干得起劲儿了。”
秀秀娘说:“起劲儿是起劲儿,可家里也不能舍啊,家里的羊羔子饿得正叫哩。”
村长说:“这是革命特殊时期,革命就是奉献,奉献我们的青春,你看我奉献了一辈子,青春都奉献没了,连青春痘也没留下个纪念,为了新中国建设,咱也觉得光荣。”
赵大婶子撇嘴道:“村长就是政治觉悟高,我们妇女哪能比。”
秀秀娘说:“我去帮秀秀搭把手,完了让她去放羊,放羊也算是为新中国建设服务吧?”
村长想了想说:“算是,算是。”
秀秀娘顺着河沿走向炊烟缭绕的开阔沙地儿,七八口锅下的火,呼呼烧得正旺,黑烟冒得老高。
秀秀瞟见娘过来了就知道又有闲事儿说道。她蹲下身子,一把一把地往锅底填着柴火,翠翠见了怒道:“秀秀真不要脸,柴火不是你捡的,你烧得倒是省心。”
周林笑道:“妹妹别怪,柴火没了我去拉一车。”
秀秀不住地假装咳嗽,提醒她娘过来了,让周林别在这里瞎搀和,可是周林根本不会意,依然喊着秀秀:“你躲了,我来烧,不能填得太多。”
“周林,你娘的病咋样了?”
周林一回身,见秀秀娘走了过来。
周林起来说:“婶子来了,俺娘还好,吃了俺爹从城里买的药好多了。”
秀秀娘又问:“你这人咋这懒?”
周林说:“婶子这话怎么讲?”
“人家大老爷们儿都去捞鱼,拉车,小娃子也装车,你倒好,在锅根儿里跟女人们混一起。”秀秀娘慢条斯理地说。
秀秀听了说:“娘,你来搀和啥子哩,等鱼煮熟了,我先给你盛一碗。周林哥,你去吧,这里有事再叫你。”
周林觉得事情不妙,巴不得跟泥鳅一样,钻水底泥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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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流逝的守候』
村长马~星对村里人捡到这么大一个便宜简直~是在~梦。他站在九槐河大坝子~,望着这条即将~涸断~的大河,感慨万千。长这么大,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多的鱼。就连全村秋收来玉米、晒玉米也没这等阵势。他想,守着这么一个聚宝盆,竟然不知道,想想就~傻到娘~子里去了。不过~不是这阵子雨~少,九槐河的~位也不会~去,九槐河的~不减少,也留不住这么多的鱼。~寒风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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