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起来,我当时大概是觉得太突然了吧,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不过我很快就坦然了,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那是回到将军府的第三天,居然是海公公:“熙和郡主,皇上有命,此次下江南巡视娘娘身子有恙,要好好保胎,就不去了,召您随扈呢。”
前往江南的那几天,我一直是在睡梦中度过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困得不得了,而皇上也慈爱的放我去休息去了。
不过,很快事实就证明了,我想休息简直是痴人说梦,还没到江南,我就快被整死了。
每天早晨,总会有一个人趴在我的床头叫我起床,有时还不止一个人,粢荾格格爱新觉罗浅颜,柔霰格格爱新觉罗浅落,毅贝子爱新觉罗霖褣,华贝子爱新觉罗霖衧和七阿哥爱新觉罗霖袆。
于是,我每天的生活可谓是水深火热,为了躲他们只能每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起来,躲到皇上身边去,一整天都这样缠着皇上,而皇上居然也不厌烦,每天都帮着我,只有在商量国事时才会叫人送我去皇后那儿。
不过说实话,在皇后那里的时光总令我很开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皇后那儿我可以躲过所有人,还是因为皇后对我越发的宠爱,我居然也有些依赖她了,常常缠着她,一会儿学刺绣,一会儿背诗词,就把她当额娘那样的撒娇。
没想到,才到了江南几天,又得回去了,一路的颠沛流离,搞得我很是难受,不过没办法,我是随扈的,皇上要回去迎接从静佛山回宫的母后皇太后,我也只得跟着回去,再加上母后皇太后对我的疼爱,于情于理也得回去了。
只是让我有些汗颜的是,回到北京我就住进了宫里,和皇后住在一起,这让我很是不习惯,平时虽然常常进宫,可要我住在这里,还真是没想过,再加上浅颜的古灵精怪和霖褣脾气的变化无常,搞得我很是吃不消,每天都头脑发昏,吃不好睡不好的。
说起霖褣还真的很奇怪,回宫之后他一直在阿哥所里住,平时很难得见面,只有在他来给皇后请安的时候才能见到,可每次见面都不欢而散,他好像对我和其他几位阿哥见面很是反感,每次见到我们聊天都大发雷霆,怒不可遏的样子倒是蛮吓人的。
“毅贝子到!”唉,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不过满奇怪的,平时霖褣请安的时辰都挺晚的,好像都是跟着皇上处理完朝政才过来,怎么今天这么早?
只是,还容不得我多想,一袭蓝色长衣已经进了门外,蓝衣上隐隐的龙纹金绣,是皇后亲手缝的,那是霖褣最喜欢的衣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原因只有一个——他穿得次数太多了。
深深行了个宫礼,将头深埋下,虽然按理说我不需要问安,但为了防止他找来妹妹折磨我,我还是让他心情好点为上:“贝子爷吉祥。”
我听到他沉沉的一声“起来吧”,搞不好他都不知道我到底是谁,不过这样也好,我冲皇后使了个眼色就退出了,我可不想再惹这位爷了,正准备悄然离去,手臂却被一个人抓住了,他的力道不小,我**地皱起了双眉,很痛!
正准备挣脱的时候,身后一个隐忍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傻丫头,要是连你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我就真的疯了。”
他不常开玩笑,这样戏谑的语气却更是激起了我的不满:“请贝子爷放开若萱。”我的语气在生硬中夹杂着一份疼痛。
他似乎也有些生气,力道也在一份份加重,等等,手臂被人抓住的是我,我尚且没有生气,他凭什么生气?我却在转身抬头时,看到了原因。
我的手腕上有一条泛紫的手链,是七阿哥送给我的,我很喜欢,就每天都戴在手上。
“为什么收霖祎的东西?”我想,他的气息是危险的讯号,他冰冷的语气不由得让我想要躲避,却被他生生地拦下,手腕上的寒冷就如同他现在的样子,冰冷到了极致,让人难以忍受。
“这几日是我的生辰,接受朋友的祝福不可以吗?”我尽量保持冷静,告诉自己不要怕,声音却还是在颤抖。
正当我觉得快被霖褣那探究的目光给冻僵了的时候,皇后终于轻咳了一声:“褣儿,萱儿身子不好,当心伤着了她。”
而正是这一声柔柔的话语将我解救了,霖褣放开了我,径自走向了房中皇后那儿,而我居然在他放手后**一软,在眼前完全黑暗前,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叫我,就这样倒了下去,好像是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却怎么也找寻不到。
‘我一直在寻找,不知道是在寻找些什么,没有目的性的,似乎只是茫然的寻找。
那是镇国将军府,是我最熟悉的地方,那儿的一切,于我都是那么熟悉,我看见了一个女人,一身紫色的长裙,我记得她,她就是我的亲额娘,苏穆察繛鄞,荣宠曾盖过将军府所有女人的镇国将军仪容福晋。
我很想过去,很想让额娘再抱抱我,自从八年前额娘逝世后,我再没梦到过她,而以前那个温暖的怀抱,也早已不复存在。
我跑了很久,像是在科尔沁草原上,一片碧绿的尽头,是我的额娘。
可是,额娘明明就在眼前,我却怎么也到不了她的身边,苦苦挣扎,却顺着额娘的眼神看见阿玛,他正拥着我的嫡额娘舒舒觉罗蔭敏,嫡额娘隆起的肚子是她炫耀的资本,不错,那就是所谓的叶赫那拉荣羽。
我看见场景突然的变幻,又回到了镇国将军府,火光闪动的地方,是额娘的宁昕苑,宁昕宁心,就是在那儿,我失去了我的额娘,再也没有找到。
我能看到嫡额娘一脸的沉稳,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漠然,我还能听见额娘的声音,她在叫我的名字,我是她唯一的希望。
我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却被伶儿姑姑和吟儿姑姑死死拦下,我又成了八年前那个小女孩,交织在火光与泪水中,我能听见额娘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一丝也没有了。
后来的记忆,只有一片黑暗,我昏倒了整整十天,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这是太医的原话,而阿玛眼中的希翼是向着琴荷苑的,那是嫡额娘的住所,我明白,纵然额娘的逝世让我失去了保护,他想保护的人依旧是他的儿子。
他只淡淡撇下一句好好照顾格格便离开了,我想我是懂的,琴荷苑,那儿的嫡福晋就快要生产了。
后来的事是一起发生的,我本来已经对给额娘申冤不抱希望了,这些事却快得如同走马观花一般,令我目不暇接。
镇国将军嫡福晋舒舒觉罗蔭敏被庶福晋苏穆察繛錊看见与前丞相的六儿子有染,阿玛一气之下废了嫡福晋,又被告知连儿子都不是自己的,愤怒之余将年仅五岁的叶赫那拉荣羽赶出家门,任其自生自灭.
而仪容福晋苏穆察氏繛鄞则查明是被陷害致死,阿玛请旨追封额娘为嫡福晋。
就这样,我的额娘,在死后才被追封了一个嫡福晋,我在为额娘不平的同时,也为繛錊姨娘不平,她不但是我的姨娘,还是我的亲姨姨,我向阿玛请求封她为嫡福晋,而阿玛也答应了。
很快,我从琴荷苑回到了宁昕苑,而我回宁昕苑的第三天,琴荷苑就改成了碧荫苑,苏穆察繛錊成了我的嫡额娘,她对我不光是疼爱,还有一丝感激。
将军府里女人多的是,要不是我的请求,她一个小小的庶福晋是不可能成为嫡福晋的。
其实,我倒宁愿她不懂,我帮她,原因有二,一是究竟是她帮我额娘洗刷了冤情,二,则是因为她也是苏穆察氏,是额娘的亲妹妹。
繛錊额娘很快就怀孕了,我开始设下自己的心腹,我要为繛錊额娘保下这个孩子,但也不会轻易交出将军府的掌权身份。
额娘的离世迫使我迅速的成长了,我不再是将军府那个骄纵的小格格,而是将军府的掌府人,我的成长淹没了一大批妄图进入将军府的女子的脚步。
可我还是在叶赫那拉荣培满月的时候安排了一批人进了将军府。不能让任何人受专宠,我一直奉行这样的原则,因为能有幸受阿玛专宠的人,只有我的额娘。
凭着将军府的声望,不愁没有女子投怀送抱。很快,赫舍里伊迩、唐佳雪妍、察哈尔初晓、沈佳歌浅、还有汉女牟尘愠就都进了将军府,一概以侍妾的身份在我阿玛身边伺候,只有一个博尔济吉特华嫣,因为是当朝皇后的堂妹而封为昭德福晋。
不料,我还是失算了,繛錊额娘的儿子真是厉害得不得了,只要阿玛不在身边就哭闹,而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我的弟弟。
可就是因为这样,我发现,繛錊额娘开始打掌府人的主意了。其实这并不奇怪,这是她的家,更何况她才是府中的嫡福晋,可我不肯放手,我不能想像失去了这样的身份我还有什么。
荣培从小就喜欢缠着我,从他记事起,我就像额娘一样的照顾他。我只是希望繛錊额娘懂,我要的,她夺不走,可原本属于她的,只要我有心,轻而易举,我绝对能得到。
挣扎在这样的爱恨之中,我好想额娘,额娘的静谧、善良、不谙世事。’
好想有谁在喊我,声音很熟悉,熟悉到,我不用睁眼就能确定:“兰心姑姑,我好难受,我好想额娘。”
我能感到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一种重量,我明白,当初要不是额娘的缘故,兰心姑姑才会是阿玛的嫡福晋,可是,因为我的额娘,兰心姑姑被迫入了宫,这么多年了,她该是不快乐的吧。
我睁开眼睛,我的猜测没有错,我床边一直握着我的手的人,就是当今的皇后,博尔济吉特兰心。
“想你额娘了,就去看看吧,宗陵那边,只要你说一句想去,随时都能去。”她的笑容很美,但更像是设计好了的,似乎嘴角上扬的弧度都经过了刻意设计般。
我伸出手,环绕过她的身子,**地抱着她:“兰心姑姑,不用了,有你在,就足够了。”
我想她是明白我的,我把她当额娘一样的依赖,甚至超过了一个这么大的女孩该有的依赖。我习惯了抱着她撒娇,习惯了遇到事情时向她询问,她对我而言,与额娘的差别并不大。
她的手温柔的落在我的头发上,轻启朱唇,声音美好到一丝飘缈:“傻孩子,兰心姑姑也是,有你就够了。”
我在这样的温柔下再度睡着,一觉到了霖褣生辰时。
只是,我该送他点什么呢,这个问题我从上午醒来就开始思考,一直到晚上霖镕生辰宴时都没想好,可时间不等人呀,我一向是不爱做针织活的人,但这次有些不一样,毕竟,霖镕除了平时蛮喜欢对我摆臭脸,其他的方面还算得上是我的朋友。
我以内四品熙和郡主的身份陪同皇后出席,皇后一身大红色宫装,头上珠钗繁多,最引人注意的便是一支凤钗,羽毛丰满,展翅欲飞的造型更是显得雍容华贵,项上的透白玉珠衬出她身份的高贵,十指上都戴着护甲,护甲上的花纹不尽相同。
而我则是一身浅蓝色宫装,上面绣着的紫薇花是繛錊额娘绣的,那是我进宫几天后她派人送来的,旗头上也有一支凤簪,不是我不顾礼仪,而是皇后给我戴上的。肩上的流苏低低下垂,眉角以玉线勾之,脚下的花盆底是宫里身份最高的主子才能穿的。
在乐寿堂门口传喏的是安公公与海公公,我搀着皇后踏入时,这两人一起唱喏:“皇后娘娘驾到!熙和郡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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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于是,我~门时就看到这样的场景:皇~坐在正~方,圣~皇太后与~后皇太后端坐在两边,姑姑与其他妃嫔站着一起福~,各位皇子都跪了~来,而格格们则跟着额娘扯~了~绢福~。皇后先是一福,~音听起来有着几分的欣喜:“臣妾给皇~请安,皇~万福,给两位皇太后请安。”皇~看了看两位皇太后,方才道:“皇后免礼。”此时,姑姑她们才齐~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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