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雎打断了他的话，“这些我都知道，可这与离家出走又有什么关系，那时发生了其他什么吗？”

“记不得了，似乎是猛然间把一切都想明白了，只记得后来老爸跟我说了一段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话。”

“怎么说的？”王雎追问。

凯华沉思一瞬，开口，声音不大，“那时我坐在沙发上，老爸在我旁边陪着我看电视，我知道他有话要跟我说，便在心里暗暗盘算该怎样搪塞他的‘谆谆教诲’。过了很久，他准备好了，故意坐到我那边，那时他还真腼腆，可他东扯西扯吞吐半天只说出两三句话，就走了，却让我直到现在仍然无言以对。”凯华没有停，“他说，‘你这辈子怎样活我都养得起你，只是，你想一想，在我死后，你能不能养活你的儿子。’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令我险些哭出来，或者说，我没有意识到我当时可能已经哭了出来。”

“之后你就自己走出来了？”

“是啊，我曾经说不成功决不回去。”凯华忽然笑了一下，“其实这也不算出走，只是想打拼一下罢了。这些话在林琅在时我都不敢说的。”

王雎点点头，也沉默下去，像凯华一样望着窗外漫天的雪。

那些雪轻飘飘的，没有来处，也没有归处，只是随风纷飞，正像是一个个迷途中的孩子。

“别想太多了。”王雎说。

林琅和凌风带着食物回来了，饭菜满满铺了一桌，王雎和凯华换上了笑脸。酒足饭饱后，四个人又捡起原来的话题，“凌风，想好了吗？”

“小意思，”凌风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来一个文化之旅！”他故弄玄虚，闲扯了很长时间，只是最后几个字引起三个人的注意，“月牙湾。”

“去电影中的月牙岛？”王雎绽开笑容。

显然这个提议全票通过，近些年游览电影景点不断升温，尤其这类惊悚片的景点更能激起人的**。而且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月牙岛真正是大洋深处的一个孤岛，据说是珊瑚岛，风景可比那些人造景观要强得多。这年电影公映，不知名的海岛立即吸引无数游人为之魂牵梦萦，于是，商人投资将那里开发成旅游区，一直被神秘宗族色彩所笼罩的月牙形岛屿将在这年迎来它的第一批访客。更难能可贵的，也是最投王雎所好的是这岛屿靠近码头处建了一个豪华的酒店，以好酒闻名遐迩，为各国称颂。

这时，凯华提出一个问题，他问凌风那里是否有机场，凌风只回答说那里有码头，于是凯华脸上挂上一层不悦，三个人都知道原因：他晕船。

见状，王雎乜斜一眼凌风，夸张地朝天喊道：“哎呀，三个人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再约两个人，比如，心月……”他特意把“心月”这两个字音咬得很重。他朝凌风和林琅挤眼，两人会意。

“菜留给王雎打包吧，我们去约人。”林琅高调着说。

凌风将手搭在他肩膀上，王雎尾随着两人，“这回可轮到凌风买票了。”三人缓慢地朝门那边走去。

很快，后面传来凯华按耐不住的声音：“我……我也去！”

“人够了，再说也买不起票呀！”凌风不回头。

“喂，凌风，怎么这么小抠，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王雎那一套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凯华，你怎么老污蔑我！”

……

假期将至，男寝内，王雎等人收拾着行装，架势不小，许是要长征一般。他们已经确定好旅游团员，团长由东方凌风稳稳摘得，团员五名：林琅、王雎、郭凯华，还有那个餐馆里谈到的“江心月”，以及凌风的“私人秘书”——尹沃芙，一个清纯的女孩，她面容可人，身材苗条，最重要的，她有时说的话傻傻的，招人喜欢。（附注：沃芙荣登副团长，靠的自然是裙带关系。但当官的事，这位副团长是不知情的，因为林琅才主动从王雎那里领取“约副团长”这一光荣而富有挑战的任务，要知道，沃芙是个宅女。）

从外面回来的凌风叠好床褥，四处望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忽然他随口问上一句：“那个，林琅呢？”他的话语得到了王雎的回答：“去约沃芙了，算起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不过说实在的，最近他和沃芙走得很近。”王雎只是无心地说，却没想到，自己言辞里隐匿着一把足以割断友情的刀，好在凌风对朋友的信任促使他没有握起这把刀。他应了一声，接着沉默下去，从垂下的眼角可以看出他的表情僵了一瞬，但仅仅是一瞬，他便重新挂起一面笑颜，睫毛轻动，却无意间勾勒出一分淡雅的哀伤。

“我出去一下。”说罢他静静地踏出门去，轻轻地不发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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