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4月28日(四)
不知不觉间,外面竟然响起了一阵哨子的尖叫声。
“快点,快点,起床了!”哨声未落,张蜻蜓就对着整个号房张开她的河马嘴喊起来。
新的一天开始了!
女人们慌慌张张地爬起来。
我发现大部分人都是坦胸而睡。这是一个不再有性别区分的地方,不管是谁,进了这个地方,都有一个相同的称呼:嫌疑犯!
号房里忙乱了一阵,铺板又完全以它本来面目显**来,夜里的铺盖被整整齐齐地被码在了杨鸾的身后。
刘婵显得比别人勤快,在她收拾完她和杨鸾两个人的铺盖之后,匆匆忙忙先是进了茅池,呼呼啦啦放水之后,她又守着茅池旁边的那个水池子,准备了一个塑料桶和一个大塑料盆。在她刚忙完这些,水池上的水龙头噗噗吃吃地响了一阵气儿。
“大家准备好了,准备按号洗漱。”刘婵一手扶着放在水池上的塑料盆,一手在盆里握着一个塑料碗,看着整个号房喊了一句。
杨鸾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在等号洗漱,而是又依着身后的铺盖垛睡了。
水龙头噗地一声喷出水来。
刘婵一边叫号发水,一边把盆里的水往下面的塑料桶里舀。
整个号房里的洗漱在忙而静地进行着。
在这些人中间,我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人,我的号自然就排在最后。
不知是谁,嚷着说牙膏没了,招呼着有谁愿意借给她一袋牙膏。
“大伙儿匀着牙膏刷吧,好长时间都没开大账了,牙膏都不多了,就连咱们用的纸,眼看就荒了。有谁这两天身上要来了,你就把它给憋回去,不然,血叱胡啦地也没个东西垫着,也没有个东西擦。”有人好像是嘴里在噙着牙刷子这样说。
喊着借牙膏的那个女人大概从旁人那儿匀到了牙膏,就不再讓了。
那个嚷着手指也要告急的女人也不再嚷了。
就是从这两个女人的讓叫中,我似乎开始认识这里面的不便和艰苦了。这是一个几乎与社会隔绝的地方,这是一个远离了丰富物质的地方?我有些不大相信自己这样的判断,因为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刚入住房客,尽管我知道我的生命会从这个地方走向终结,在我没有完全认识这个地方之前,我还是不能单凭这短暂的印象去判断这个世界。就像我当初因为短暂的印象就作出判断,导致了我今天这个结局一样,靠简单的印象就很果断地作出决定,会导致无法挽回的错误。
很快,号房里的洗漱接近了尾声,但刘婵一直没有喊我的二十三号。我很纳闷,不解地盯着刘婵。
刘婵收拾好水池旁边的这些之后,不慌不忙第从水池子上面的碗架子上把我的饭碗拿下来,从已经盛满水的塑料盆里舀出一碗水,接着又从碗架子的最上层拿下来一把还没有打**装的牙刷,牙刷上挤了牙膏之后,她向我喊了一声:“柳姐,你先过来洗漱吧。杨鸾还在睡着,等你洗漱完来我再喊她。”
我有些受宠若惊了,但也很模糊,她为什么会这样对我?
“柳姐,马上早饭就要送来了,你还是早点儿洗漱吧。”刘婵见我没动,再一次这样催我。
我还是去了水池旁进行洗漱,在我刷牙的时候,刘婵又与我找出了一条新毛巾。
“杨鸾说了,站岗你还得站,这样不明不白地不让你站岗了,有些说不过去。”刘婵在我旁边这样嘴里叨咕着说,“昨天你进来的时候,也没有让你过道的意思,就是想吓唬吓唬你,没想到你身手那么厉害。跟你说吧,咱们号头都给你打掉了两颗大牙,她怕丢了脸面,全咽到肚里去了。”
我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怪不得昨天没有看到她流血呢。不过,我马上又在心里问自己,这个杨鸾是个什么样的人?肯定很虚伪,也很虚荣!我很肯定自己这样的判断。跟这样的人相处,有些让人头疼。
我有些来者不拒地用刘婵找来的新毛巾洗脸。
“柳姐,咱们号头想跟你拜个干姐妹,她说不打不相识。”刘婵在我洗脸的时候这样说,我也可以肯定这是杨鸾的想法,从昨天杨鸾给了刘婵一脚来看,刘婵绝对不敢擅自与杨鸾做主。“我不喜欢跟谁拜干姐妹,还在外面的时候,有不少人找我,要跟我拜干姐妹,都给我回绝了。在一起玩得好就是玩得好,干嘛要拜干姐妹?”我回绝了杨鸾的这个想法,可能我回绝得还不够委婉,但我不想向谁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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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1993年4月28日(五)人,真是个怪~!』
1993年4月28日(五)听了我的话,刘婵愣了一~,说:“柳~说也有道理,~人在一起玩得对脾气了,不在乎啥~~~不~~~的。有时候拜了~~~也不一定好。”“你就跟她说,我在外面就不和谁拜~~~。只~她愿意和我好好相~,拜不拜~~~都一样。”我应该不能太过分了,尽管我并不怕她是不是号头,毕竟这个号房里还有二十来人,无论怎么样,我还得给她杨鸾留~一些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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