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移步踏在神殿外的白玉阶上,帝阍还没有阖上灵琐,殿内的声音传出绞碎了殿外的仙气和仙草的香气。
“他会忘了你的,你投胎会忘记他,你会一无所有,当你的紫蓝色的眼睛再也不能被黑色覆盖,就是你不得不离开他的时候!”
“他会忘了你的,你投胎会忘记他,你会一无所有,当你的紫蓝色的眼睛再也不能被黑色覆盖,就是你不得不离开他的时候!”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我醒来的时候,这句话一遍一遍地伤我的心。
陌生的声音在陌生的人口中传来,没有半分人情意味的冰冷:“公子醒了!”
我望去,那身影,那相貌……“小涵……不,你不是她……”
我侧身背对着她,她不是小涵,不是服侍了我七年的小涵,为了纪念为我而死的宫女小涵,就算眼前人长得再是相似,也绝不是她。
“再像,也不是她,再像,也终究不是她!”我将背给了所有人,至少,他们还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伏羲现,天下变,多么引诱人的词,可惜的是,不是谁都能用那张琴,不是谁都是神器的选召者。
为了伏羲琴,再是风雅的人,也变成利益的奴隶。再是飘渺若仙的人,也变得庸俗起来。
刻意忽略了凌轩逸,他依然风度翩翩,无论何时他都是风度翩翩,除了他一双通红的眼睛。
我也规避着他,且望我能忘记他眉眼间的憔悴欣喜,一霎那眼中迸发出的光彩,似乎能将我拖拽到万劫不复的地方。
我忽然想起对花湮曾说过的话:“弱水三千,我且取一瓢饮,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只求那人能让我安心!”
他的确是让我安心,他是人面兽心,我不知道,他恬淡清雅的面容下,他隐藏着怎样可怕的心。
我只求自保,这难道也是奢侈嚒!
“贤儿,你受寒发热了,昏迷了三日这才醒过来,吃些东西如何!”
我竟然生病了,我自己就是大夫,为何我却不知道,我竟然发热了,真是可笑。
“贤儿,你先吃东西如何!”
“吃过东西,你能放我走吗!”我撩开锦被,起身坐起,冷冷地说。
“……不能!”
“那你管我死活做什么,你禁锢我自由,难道连我吃东西也要受你控制?”我拂开伸过来的手,赤足站起来怒目瞪着他。
他微红的眼憔悴的面色让我呼吸紧窒间于心不忍,沉下眼,换做低声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放过我,可以嚒!”
“我要你,的心……可以嚒……”
莲步轻移悄无声息的侍女戴着薄薄的面纱鱼贯而入呈上精致清淡的菜肴,我弃了他无礼地坐在桌前,冰冷的侍女抬起头望了我一眼。
啊!侍女七零八落地尖叫出声。我满意地让凌轩逸看见我截断连着那位侍女脖子上绣花针的线。一个侍女死了,足以让侍女们讨厌我。
“如果你心疼,就杀了我好了!”我执起汤匙喝了口补身的雪蛤汤,味道的确不错。
“都下去吧,这里不必伺候!”凌轩逸沉下眼色轻轻地咬出每一个字,从来带着商量的语气说完每一句不容置疑的话:“把她也带下去。”
“你这几日要吃些清淡的,委屈你了,那日到底是我的错……”他絮絮叨叨,一手布菜,待我喝完汤,就将汤碗撤了,换上一碗饭菜成列地赏心悦目的香稻米饭。
我无言地吃,听他终于说到了正事上:“现在江湖已经传开璇玑阁首弟子中枢早就迎娶踏雪公子的消息,阴阳垆的尊主一个月后就要迎娶诡异山庄庄主的妹妹刀留情!”
我只听进了前半句,璇玑,北斗首四星,意中枢,也称文曲星。璇玑阁向来是与朝堂搭关系,而璇玑中弟子名中枢者,则必定是璇玑下一任的璇玑阁主。
“你不会是璇玑弟子!”
“的确!但我作为中枢出席,而你是踏雪,都要出现在阴阳垆绝顶的婚宴上!”
便再无声息。
刀留情这样处处留情与采花贼无异的女子竟然也能嫁给阴阳垆这样天下第一杀手盟的尊主,实在是可笑,可笑这世间女子地位之地下,若是不错,刀留情成亲之日的第二年,必是她忌日。
可笑诡异山庄庄主肯牺牲唯一的妹妹。
可笑世人之无情。
食之无味地吃了几口饭菜,便将碗放在桌上。
望着他细致的容颜出神,一些不成形的念想从脑中流星般一扫而过,留下一些火花。我出神道:“我们下一局棋?你赢了,我就是你的!”
我对着棋局,飞速落下一子,冲开他合围之势。
听一声叹息,“棋要慢慢下,才死得慢,落下一子,就是朝死局快了一步,每一局棋的终了,都是死局,再也不需要添上一子!”
这句话好似在哪里听过,我却不记得了。
“这是你说过……”他出神地说,蓦然抬起头,望见已然变了脸色的我,才歉然:“我忘记了,你……”他又是一身叹息,问道:“你信转世轮回嚒!”
“这一辈子过后,下一辈子在什么地方,成什么人,都不知道了,三世不离的话实在可笑,就算这一辈子是恩爱夫妻,下一辈子是仇人,也是说不定的!”
“可你还是信了转世轮回之说!”他落下一子,出神地轻声道:“你大概不记得了,上辈子,你说,情到深处方恨少,恨彻心头多情扰。欲将青丝诠白发,却用杯酒叹蜉蝣。”
“蜉蝣朝生暮死,生命短暂,可是这短暂,苦也好,甜也好,都是瞬间的事,过去,就过去了,疼也不必疼太久,甜也不必留恋不舍!”
“你记得!”他绽开眼睛里灿烂的光彩,仿佛能燃烧殆尽世间一切地灼热欢喜。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脑海中闪过寥寥四句诗,就念出来了。对于此,我无法回答。
却见他暗淡了眸中的光彩,颔首失望道:“你忘记了,我该记得你忘记了,你不知道,我撩开你的面纱知道你是他的时候,我有多开心……”
“我和他一模一样嚒?”
“自然!”他下意识地说。
哗啦!叮咛!
冷暖玉棋子落在水玉铺就的地板上叮咛作响,声音清脆,没有带着其主人的怒火。
我,是我将一局棋打翻,任着贵重的冷暖玉棋子撒了一地,推开茶盏,让白玉的茶盏碎了一地。
世家人最苦,莫过相思,相思最苦,莫过所相思之人将自己当成替代品。
我不是没有人爱,我不是非要依靠男人不可。我不需要,这般苦痛我不需要。
我捂着胸口,闷闷地疼,粗暴地拂开他欲伸来扶住我的手,我怒极的话因为我西子捧心而显得没有什么势气。
“我不是他,我不是你前世爱上的人,我也早忘了我的前世,就算你前世和我的前世干柴烈火,也不代表着这一辈子我还要和你亲密无间,我是男子,我不会爱上一个男人,何况我是青楼出身的小倌,这就是个笑话!”
“我知道!”他轻声咬出了三个字。就只是三个字。就只是三个字!
这就是个笑话,我是男子,最恨生为男儿身,这就是个笑话。执笔描眉,轻抚胭脂,男儿眼中的美,都被女子用去了。来生不求但愿为女子兮,才换君袖手天下。
都一样,薄世荣,都是一样的。冷泪砸出涟漪阵阵,荡不开一颗早已冷硬的心。
“你在做什么!”他失声叫道,一边扯着我的衣服。
“我在干什么,你何不问问,你想要什么,我雪扶苏再无其他能给得起你的东西了!”
“难道前世你我干柴烈火,就注定了这辈子不离不弃,我忘记了,我不同意,不同意,就算你予我切腹剖心之痛,我也不同意,就算你带着前世的不舍让我今生不舍,我也不同意!”
悲愤,抑或是别的什么,我无法细细体味了,解开腰带上装饰的宫绦,胡乱地扯下腰带,纱衣被丢在一边,外袍随着褪下,顷刻就让我脱去了深袍。
口中反腥,猛然吐出一大口血,胸闷的感觉竟然是好多了。
迷蒙之中,我仿佛看到,他的眼角,静静地滚落了一颗冷泪。砸在我锁骨上,很疼很疼,疼得我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处在疼了。
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呢!我爱的只是你!就算你怀疑,就算你猜忌,我也绝不会害你,我只是想让你爱上我,后来我才知道,你许愿,却是要我忘记你!
距离,身世,难道就这么重要吗!神与人不可能的距离,那么神与神的距离为什么就不能近一些呢。
你可知道,我爱你爱得好累,可是我不后悔,从不后悔。可若是再选一次,我定然不再许愿。
你说,是不是我求得太多,终究是求不得,神教化世人,为何就不能教化我忘记你,或者,教化你爱上我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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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夜游宫』
我已经不知道我又昏~了几日,眼睛数多~蒙之后总算是渐渐清明看见周围的景象了。还是这样没有变化,我以为我疯一次,可以让他终于放弃,却没想到……他在~榻的另半边~着了,没有~能空闲着拉开锦被,双~都被他握得~~。锦被覆盖着,四只~~握,炽~灼伤了~,伤的是筋骨,我的心,大概终究是冷的。昏~的时候,似乎有人在~边呢喃轻语,用真挚的语气说每一个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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