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噼噼啪啪鞭炮声惊醒了小镇上的人们，牛二忙得前脚跟打后脑勺。他正指挥着一平小和几个小后生挂着牌匾，匾上清晰地写着‘李兰芳粮油店’。

过路人悄悄地问平小“李兰芳是谁呀？”

“就是嫩豆芽，这不，人家从良当老板了，用真名了，嫩豆芽是艺名！”

“呸，还艺名呢，不要脸！”

“老叔，咱管人家呢，只管干活挣工钱就成。”

牛二大叫着：“左左，偏了，对对……”

嫩豆芽，不对，应该叫李兰芳，也忙着招呼着客人。太阳越来越高，粮店门前热闹起来，往来的车辆扬着阵阵尘土。由西向东的多是满载煤炭的卡车，也有北京212和切诺基，偶尔也有桑塔纳和层次更高的轿车，这些都是李兰芳请来捧场的朋友。

请客的饭店自然定在‘柱拄小吃店’，仙桃请了好姐妹杏花帮忙。杏花和仙挑做过邻舍，她的丈夫是位中学教师，她本人也有些文化，为人宽容、善良。仙桃觉得和她说话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有空时，就找她说说话。遇到难事、烦心事总会找她说。

杏花做出来的饭什么都很好吃，仙桃买羊杂时，就是杏花教的手艺。平时，杏花在丈夫学校打杂，学校照顾她一边打杂一边带孩子。柱柱曾想让杏花到饭店帮忙，杏花总是推说孩子小不方便。其实，仙桃知道，杏花是看不上饭店这营生，她心气高着呢。

中午，牛二大步走进饭店，他一进门就纠唤着：“仙姑，你准备好了吗？都有些什么菜，报上名来，今天可都是重量级的人物，千万不能有什么不周全！”

“知道，你看看菜单！”仙桃说着把杏花写好的菜单递给牛二，他支唔了半天，也没支唔出个子丑来，这菜单上的字，好多认识他，他不认识它们。

“这个…那个…，就这样，挺好！”牛二装模作样说

“二叔，我杏花姨说，你们的客人都是油腻吃的太多了，今天多做了些清淡爽口的菜。”小敏看见牛二这个样，强憋着笑给牛二解释。

“什么姨？我瞅瞅。”牛二忙走进厨房，又慌忙退出来。“小敏，日球怪哩！你们这里的女人个个都袭人，要是赶上旧社会，一定都要让土匪抢了！”

哈哈……小敏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二叔，你要是土匪，先抢那个呀？”

“就抢现在给你们做饭那个大师傅，她比你们有气质！”

“你想球哭瞎眼哇，人家男人是大学生！”仙桃出来也打趣牛二。

牛二咧着大嘴也笑了。其实牛二心里最喜欢的女人还是李兰芳，他们从小在一个村里长大。尽管李兰芳从沒拿正眼瞅过他，可他还是喜欢。后来，李兰芳嫁给一个大车司机，过了几年又跟着一个外地人跑了，不知为什么又干起了这不要脸的营生。全世界的都骂李兰芳脏，只有牛二觉得她最好，心甘情愿让她骗。

中午，李兰芳粮店门前人山人海，小镇上的人们都涌到这里，想看看这**到底搞什么鬼。平小媳妇喘着气，扭动着水桶一样的身腰向前拧，一对大**扑扑闪闪像两袋子水，左右地沽涌着，和她同路的三美看着她这滑稽样，忍不住笑了：“嫂子，嫂子，你这是狼撵着哩？”平小媳妇不理她，捏了一下鼻了，一用劲，两筒油绿色的鼻涕流到了她的胖手里，随即又抹在路上的电信杆子上。

“嫂子，你就不能慢点？”三美有点追不上平小媳妇了。

“妹子，你欢欢走哇，我去看看我家那牲口在不在嫩豆芽那里，有人看见他给那卖货帮忙哩！”

“嫂子，平小哥不会干那缺德事，他帮忙也是牛二雇他”。

两人前后脚来到粮店，牛二眼尖，忙推了一把平小，平小一扭头看到自己的胖媳妇正手搭凉棚，朝他这边望呢，就躲到粮店里面。平

小媳妇看不到平小，偷偷地乐了：“啍，借他个胆！”

李兰芳的粮店两旁摆满了花篮，她本人也只能用一个词形容更恰当，那就是神彩奕奕。老秀才周先生正念着粮店的对联：

天赐珠玉堆雪积云满店好粮

地盈春晖瑞金璇玑惠民宜人

信诚质优

“好，这对联有水平”老先生点着头称赞道。

“老先生，你也来啦，欢迎，欢迎！”牛二忙递出双手，递给老先生一盒‘软云’

“这对联出自那位高人？”

“是对面柱柱饭店的大师傅写的，一个做饭的女人能写出啥来，比起您来她差远了！”

“饭店的大师傅，还是女的，不可思议，不敢思议呀！”

周先生摇头晃脑继续感叹着，牛二拿着烟穿梭在人群中。李兰芳也笑盈盈地和她那些旧情人，新相好握手寒暄，只不过她的笑很得体，沒了往日的放荡。

来观看的人们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猜破脑子，也猜不出这个臭的不可闻的女人，突然间变好了。有的人说她开粮店是假，开妓院是真，开粮店只不过为了逃避公安。更有甚者把破鞋朝李兰芳扔去，他们大声喊着“黄米店，不要脸……”

李兰芳哭了，她含泪举起双手向来客作揖：“谢谢各位乡亲能来捧场，兰芳过去是不检点，大家骂我，是出于对我的爱护，从今天起，兰芳一定洗心革面，做一个公平的买卖人，一个不让人指指点点的女人！”

她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人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仙挑向杏花学了李兰芳的话，杏花听了仙桃的话，觉得这女人不简单，她能回头，一定是为了一个人，这个人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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