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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时间过了多久，伸手还能触摸到那些在手上留下的痕迹。赫然地在皮肤上最显眼的地方，这些地方的每一寸肌肤，都与心脏紧密相连。就像那句成语里写的，十指连心，可是肤浅心深，留在皮肤上的，总有被年龄风化的一天，何况还是在这个发育的年纪。

可是那些透进心里的烙印，又该怎么抹去？

“陆西河，你说该怎么抹去？”有一天青颜不小心把墨水打翻在日记本上，一片泼墨很快淹没了一天的心事与故事，青颜摊着纸页对西河说，“本来无限干净的一个本子，就这样被一块墨玷污了。”

“抹不去。”西河靠在窗外。

西河站起来瞅了瞅那片墨迹，又说：“要不，撕了重写？”

“不，”青颜不愿意，“撕了，这个本子就不完整了。从买来这个本子那天开始，我就跟自己说，一定不会撕掉任何一页，不管写成什么样子，我都要完整的保存着每一页纸。”

“是因为这个本子是夏默送你的吧？”西河扭过头去，青颜就看不见了他的脸。

“嗯。”

西河没答话，他将手里刚刚削好皮的苹果反手递进来给青颜，把水果刀夹在两个手指间抹干净果汁，用力甩去手指上的污渍，合上刀锋，一只手和水果刀一起放进了自己的裤兜。转头看了看青颜，嘴角动了动，最后沉默着转身走掉。

西河走进黄昏的背影，差点让青颜想要伸手去拽住。就好像要被夕阳余晖给淹没了。

会不会就这样被淹死了？以后再想起来，只记得那张熟悉的面孔在过往的画面里笑成了刺痛。

就像那些停在遥远记忆里的风景。

在寒冷的冬季深夜里，梦境一样的回放出来，那是曾经熟悉的夏默的眼神。

和西河不一样，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音像。

他从遥远的地方望过来。幸好，他还在遥远的地方望过来。

他说：“梁青颜，你是全世界最美的鱼儿！”

那应该是夏天的记忆。妈妈说越是美丽的荷花就越能做出好吃的糕点。当青颜看到夏默轻轻地咬下一口荷花糕时陶醉的表情，她决定要去荷城花园采下那些美丽的荷花。尽管园区到处写满了禁止采摘花朵，但月朗天清的夜晚整个荷花池里却是空无一人。

青颜叫上夏默和西河去采荷花，西河被留在外面放风。

夜晚的荷城花园里，几盏稀疏的灯火并没有影响到月光的皎洁，零星的倒影中倒成了萤火般闪亮。满池纯白的芬芳花朵在月光的相映下毫无任何杂色，没有想象中的粉红错杂，这更让这片花海多来了几分高贵淡雅。淡淡的花香飘满了空气，微风迎面吹来，都让人忍不住放慢了脚步。不想走那么快，不想让时光就那么快地流逝干净。

“夏默，你还记得那时候，语文书里是怎么写荷叶的吗？”青颜停在池中央的回廊上，回过头来对夏默说。

“叶子出水很高，像婷婷的舞女的裙。”夏默回答，“是这样吗？”

青颜含笑看着他，然后轻轻旋转着，轻风撩过她的衣摆。

“还有呢？”

夏默收敛了视线，朝青颜望过去。倒影的光线从她后面包围过来，月光将她的笑容照得清晰而美丽。微风吹过那些袅娜的花朵，整个背景的池面闪闪发光。梦幻一般存在的画面，那时的夏默狠狠地摇了摇头，然后说：“梁青颜，”

“请问什么事？”

“我已经看见了。”

“看见了什么？”

“盈盈水面盛开的荷花，与婷婷的舞女最为迷人的美丽舞姿。”

“是吗？”青颜笑着回答他。

“梁青颜，当然啦！”

那时候夏默的温柔目光，在少年真诚的表情里格外分明。

但那时候上天给青颜开了个微小的玩笑。

差不多要走出那条廊桥的时候，倒退着翩翩起舞的青颜，一步采空了噗通一声掉进水里。

其实在采空了往下坠的那一瞬间，让夏默亲切地感觉到，她如同一只断翅的蝴蝶，轻而易举地跌落下去，落得让人心疼。青颜在那一刹那看见了夏默荒乱了的焦急，但脚下的虚无让她很快被水淹没。

青颜浮起来时看到已经放到栏杆上准备跳下水里去救她的夏默，却因为不会水而在那里晃动着摇摇欲坠。

“夏默，你想干嘛！”青颜被吓了一跳。

“我，那个，我，啊…”夏默话还没说完，也跟着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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