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的妈妈摸着黑进了屋，轻手轻脚地走向床边问菊香的爸爸。

已经大睁着眼睛盯着黑暗看的菊香爸爸没有应声。

见老家伙没有反应，菊香的妈妈又轻手轻脚地向屋外退去。

“等等。”

满以为老家伙已经睡着了，黑暗中突然传出的声音倒把专心想退出门外的菊香妈妈吓了一跳。

“老东西，你装鬼吓人吗？”

“我觉得菊香与你当初怀上孩子时呕得有些想像？”

菊香的爸爸从**坐起，一团黑暗着的冷空气瞬间包围了他正穿着单衣的上半身。

“唉，说不好。今晚你一个人睡，我去陪女儿，得把事情弄清楚。”

“哼，如果是真的，老子把她打死算了，我老贾家丢不起这个人!”

菊香的爸爸重重地吐出这句话后又睡了下去，用双脚和双手努力地把被盖卷成一个圆筒状，自己缩在里面。仿佛在这些动作的催化下被窝里的温度立即升高了很多，能让自己暖融融地睡个好觉啦。

菊香与妈妈睡在一个方向，心儿噗噗劲跳着，估计主动要与自己一起睡的妈妈有话要问；偏偏她自己也在猜妈妈将要问什么，所以心儿乱跳着。

“这个月的红东西来了吗？”

妈妈侧着身体低声问枕边的菊香，直奔主题，两娘母家的对话又何必要拐弯抹角呢？实在没那必要。

“都、都过了四天了，还没来，也许、也许是错期了吧。”

黑暗中的菊香回答得很犹豫和小心，忽然觉得自己的脸儿发烫，轻轻从被窝里伸出自己的一只手抚在脸上，波哥在自己身上不停冲撞的动作就浮现上脑海来了。

“天杀的波哥，你呀，唉!”

正在心里“唉”着自己的波哥，妈妈又发问了。

“你必须说实话，妈妈才好想办法，我这么大年纪了有什么事看不懂？”

沉默。

沉默的不光是黑暗中的冷空气，还有菊香那睁着的明亮眼睛和她妈妈侧在**的身体。

“你是不是和吕子波有过那事？”

沉默。

不知道如何回答妈妈问题而沉默着的菊香浑身发起热来。她在考虑要不要如实交待，如实交待后也许妈妈和爸爸能找到补救的办法。

“说呀？”

等得不耐烦的妈妈把一只手摸在女儿脸上，这才感觉到女儿的脸像一块燃烧着的火炭，烫得吓人!

“妈妈……”

仿佛妈妈摸在自己脸上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根能让她感情堤坝瞬间溃堤的神杖。

菊花抽抽噎噎地低声哭了起来。

正摸着女儿脸的妈妈心里又是咯噔一下，浑身也颤动起来，却又发着软；妈妈拿开自己的手后瞬间平平地躺了下去。

“有什么比自家女儿未婚先孕更丢人和急死人的大事？”

菊香的妈妈觉得不需要再问，就凭女儿突然哭出的声音和干呕的症状就可以断定――女儿真的怀上了!

“李三胜？不可能。”

“吕子波？”

突然一个激灵重新在身上闪起，本已平躺在**的妈妈突然坐了起来，可不管自己女儿的上半身被晾在寒冷的空气中了。

“是吕子波干的？”

沉默。

菊香不敢回答“是”，唯有选择沉默代替回答。

“你说呀，哑巴了？”

菊香的妈妈突然把自己软而温暖着的上半身压在还在低声哭泣的女儿身上，一只手重重打在她背部。

“妈……”

菊香哭声提高了些，倒不是因为妈妈重重打了她一巴掌的原因，是心里有些羞愧和莫名的悲伤引起的。

“你爸爸知道了怎么得了？你知道他是个一根筋的人。唉!”

眼里已经流出老泪的菊香妈妈伸出双手抱着还在哭泣的女儿上半身，心里却觉得老贾家的天已经塌了半边，不知这事该如何收场。

“妈妈，都怪女儿一时糊涂……”

“糊涂？是丢人呀!双峰大队这么多年就出了你一个不知道羞耻的大姑娘。唉!”

菊香的妈妈放开抱着的女儿，自己支起上半身坐在床头上，任由寒冷的空气从自己脖子里钻进去，然后游遍自己的全身。

冷算什么？

女儿做出的丢人事让妈妈的心寒冷着，比这黑暗中的的空气还寒冷百倍!

菊香在黑暗中伸出手擦了自己脸上的泪水一把，也坐在床头上，使劲把被盖向上拉着盖在妈妈身上，也算小小的赎罪吧。

沉默了很久后，菊香的妈妈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把手伸出来拉着菊香又平躺在**。

“是吕子波干的？”

“是他走的头天晚上，我给你和爸爸撒谎说到李大爷家听龙门阵，偷偷跑到他那里，结果……”

菊香的妈妈睁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粗糙木板楼面，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用说了，妈妈明白了。”

菊香听妈妈这样一说，马上止住了话，至于与波哥如何进行的，真不好意思讲给妈妈听。

院外的寒风如以往一样劲吹着，除了带给**村寒冷之外，实在没什么可喜的感觉!

“睡吧。明天再说，我会先劝你爸爸。莫想多了。”

菊香的妈妈侧过身把被盖向女儿那边移了些过去，这才伸出手放在被窝里搂着身体还在轻微颤动的女儿，一起沉默并努力地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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