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山来到公司，苏佩佩已经到了。还有一个面如冠玉，眼睛小小的男生，两人正和王涛聊的唾沫横飞。

大家寒暄一阵，王涛介绍，这个男生叫卢东，也是打工者。王涛热情的请三人落座。卢东向方山伸出手，客气的说：“以后请山哥多多指教”，方山也伸手说：“彼此，彼此”，眼睛却向苏佩佩飘去。

王涛清清嗓子，表示要开始讲话，“各位，既然能来到公司，就表示对本公司的认可，我代表总公司领导向各位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

一般情况下，说到这里，要有雷鸣般的掌声，可是就三个人，鼓掌也出不了什么气势，反倒更像是嘲笑。王涛也觉得再一本正经的讲“鼎力加盟，共同奋斗，一起腾飞”之类的废话，特有点充大馅包子，干脆直接拿出合同，要三人签字。

三人看了一下，月工资1500，快赶上昌汉的最低工资标准了。方山首先签字，苏佩佩紧随其后，卢东迟疑一会，也签了字。

王涛收起笑脸，往后一仰，翘起二郎腿，眼望天花板，用两根手指轻敲着桌面，说：“现在各位都是本公司的签约职工，以后要遵守本公司的规章制度”，言下之意，以后我就是你们的领导了，你们要听话。

四个人，王涛是分公司经理，兼管财务行政后勤等一切事物，他们三人就做一件事，销售。

王涛拿出几张白纸，说按照计划要在最近开展一次促销活动，造造声势，一人拟一个方案。方山没学过营销，无从下笔，看苏佩佩，也在那儿剪指甲发呆。只有卢东奋笔疾书，像卧倒一样趴在桌子上，把白纸捂得严严实实。

苏佩佩脸色绯红，朝方山努努嘴，继续对着白纸发呆。方山忽来灵感，刷刷的写了半页纸交给王涛。下午，三人又将办公室打扫一遍，到处一尘不染，有点朝气蓬勃的意思。

下班后，方山等卢东、苏佩佩两人离开，找到王涛，说想预支400元钱。王涛想了一下，麻利的把钱给他。方山拿着400元，向“迈克达人”啤酒屋走去，那个风骚的性感女人，在他心里倏地而来，倏地而去，挠得心痒痒。

一会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是苏佩佩。对面的人是卢东，正在滔滔不绝的讲，苏佩佩就全神贯注的听，一如昨天下午的情形。方山闪到一边，犹豫一会，又探头看苏佩佩巧笑嫣然，啐口唾沫，大步离开。

回到小屋，四门大开，自己的笔记本也被打开，凌乱的扔在床头，桌子上横七竖八放着吃剩的油条，人却不见。方山有些生气，把屋子收拾干净。

等了一会，陈武一脸疲惫的回来，进门就喊饿。方山想教训他几句，看他蓬头垢面的样子，又咽下去，只说，以后出去必须锁门，这里小偷挺多的，然后扔给他一把钥匙。忽然感觉陈武脸色有些异样，心想不该当他的面提小偷。

“不是饿了吗？走，出去吃饭”，方山“砰”的闭上门。

两人来到一家杭州小笼包，陈武果然是饿了，一口气吃了三笼。方山晏然自若的看着他狼吞虎咽，轻轻吐个烟圈。陈武有点不好意思，夹杂不清的说今天转了七八个地方，有一个谈的比较好，最近可以上班。方山再吐个烟圈，轻**头。

上班第二天，方山一早赶到公司，苏佩佩和卢东也相继来到。卢东忙去夺方山手里的拖把，方山推开他，“不用，已经打扫完了”，

卢东说：“我今早上起晚了，早饭都没吃呢”，

方山“哼”一声，说：“晚上喝多了，早上就是起不来”，说着瞟苏佩佩一眼，苏佩佩把包抡了个圆，不去理会。

三人坐定，王涛召开早会，说三人的促销方案都看了，各有特点，显示出一定水平，故意把“一定”的语气加重，眼神掠过三人，精光四射，经过综合考虑，决定使用方山的方案。不巧，我需要回去一趟，我离开的几天，这里暂由方山负责，促销活动可以启动，然后单独把方山留下，商谈细节。

商谈完，方山跑到卫生间，把几张皱巴巴的纸打开看，这是今早上在废纸篓里发现的，应该是卢东和苏佩佩写的促销方案，没找到自己的，当时就想，应该是被采用了。先打开一张，歪歪斜斜的一纸蝌蚪体，乱说什么要挨家挨户的开发市场，靠！听了他的，不累成三孙子才怪，一甩手擦了屁股。

又打开一张，什么都没有，翻过来再看，血液上涌，几下扯得粉碎，骂声：骚货！原来上面画了一颗心。

一张白纸上，一个桃子样的东西，一个字都没有，却比一万个字更具有杀伤力。

方山曾经被杀伤过一回。

大一下学期，方山和晴雪进展神速，公然挽手搂腰的出没于公园、操场、食堂等各个地方，高傲的迎接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也许是受到爱情的滋润，晴雪变得越发美丽温柔，方山心里美滋滋的，睡觉都哼着小曲。

美中不足的是，晴雪不知从哪儿学会了织毛衣，老想一展身手，方山挺胸收腹提臀直腰，像木偶一样被晴雪量来量去，屡次想阻止，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又不忍心。晴雪织到双手冰冷，伸进方山怀里，凉的他嗷嗷乱叫。一天，方山出去，晴雪不厌其烦的叮嘱买哪种型号颜色的毛线，回来时，方山早忘得没了踪影。晴雪立即就不高兴，嘟嘟囔囔说个不停，方山一把夺下她织了一半的毛衣，警告她以后不许再织，晴雪一把又夺回去，大喊：“我这是为了谁，为了谁，为了谁啊！”

那次晴雪真的生了气，好几天都不理方山。方山赔礼道歉加写了无数首酸掉牙的情诗，最后说要去跳江，两人才和好如初。但从那以后，就没见晴雪再织毛衣。人间五月，方山在飞舞的**中看到晴雪向自己走来，那天的晴雪似乎化了妆，显得特别娇媚。然后交给他一个包裹。方山打开，是一件蓝底毛衣，上面布满了一个个巴掌大小的红心。晴雪说：“祝你生日快乐！”。方山抚mo着晴雪亲手织出的一针一线，眼泪扑簌扑簌滴在上面。

方山几乎是穿着那件毛衣过了六月，热的像狗一样伸舌头，也没舍得**。

可惜，毕业那天，他亲手将毛衣剪得像爱情一样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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