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鹏没吃晚饭，又早早地躺在**了。妈妈来劝了他几句，但他心里有气，第二天天一亮便收拾了几件衣服进城了。

陈鹏也有两天没有好好吃饭了，走到山下，脚软手软，浑身没有力气。他想好了，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小姑家。小姑家在五桥，人民医院旁边，她在那里开了个理发店，这次去她家也好把自己的头发理理，实在是太长了，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于是陈鹏走到路边一个水塘边上，把自己脚上的泥巴刮了个干净，又在水塘里把脸好好地洗了一下，掏出小圆镜照了照，还行，脸上很干净，皮肤也很白，竟像女孩子的脸，粉嘟嘟的。

陈鹏提着个小包从老街朝小姑家走去，到了小姑家店门前，小姑正弯着身子在门边整弄煤炉上的锅碗，她一手握着只碗，一手拿了双竹筷将锅里熟透了的肉夹了起来……陈鹏看着那热气腾腾的滴着油的肉块，口水就流出来了，看来还是城里人好，几穷也得买点肉撑撑场子。小姑不是说她日子不好过吗？怎么这生活过得有油有味儿的！

“陈鹏！你站在那里干嘛？”小姑看见陈鹏站在她不远处发愣。

“哦，嘿嘿，我到你家来吃饭来了！”

“哦，那你赶上了，快进来，外面风大。”

“姑爷呢？”

“出去了，在厂里帮忙去了。”

这时有个少妇走了进来，看样子很有钱的，穿了最新流行的衣服，浓妆艳抹，红红的**，没把人给吓死。她的眼睛圆溜溜地转个不停，并把陈鹏看了又看。

“今天弄个什么发型？”小姑赶忙迎了上去。

“我也晓不得，你把最漂亮的发型给我看看。”

“哦，好的。”小姑从抽屉里取出一些样图。

少妇拿着样图一边看一边盯盯陈鹏。“他是你亲戚家的啊？”

“是的，我侄子。”

“哟，小伙子长得蛮漂亮的！今年多大了？”

“你多大了？我记不清了。”

“二十。”

“哎哟，正值青春啊！”

“你家小少爷呢？”

“送到妈家去了，明天我要跟我们家男客去上海。”

“哦，那地方不错啊！”

“是啊，他有个会议嘛，现在不是说对口支援，上海那边说是要给我们这边捐钱修条路哦！他也是到那边去学习的，我趁这候机会去耍耍。”

“你们真安逸！”

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开了，陈鹏站在原地拿了本文摘看看，“姑，过会给我洗个头。”

“要得，你那头也洗得着了，而且也该剪剪了，那么长。”

“我想换个发型。”

“嘿嘿，你那发型是该换了，这么大的小伙儿了，还留个锅盖头！宝气。”

“你给我整个什么头型？”

“中分。”

“难看，像个汉奸！”

陈鹏放下手里的书，在小姑的店里转来转去，一会拿起吹风机瞧瞧，一会又举着把梳子在自己汗浸浸的头上梳梳。走到里面一个拐角，见小姑的衣服正挂在衣架子上，他伸手假装看看衣服，把手伸进包里，里面竟有好几百块钱，陈鹏见小姑不注意，便从里面抽了两张。

等陈鹏的头发弄好后，也已是午后了，两个人才搬了桌子，坐在矮凳上吃起饭来。

“你从家里来？”

“是啊，我和你哥哥吵架了，跑出来的。”

“你也是，老和你爸爸吵。”

“我才不想同他吵呢！是他处处看不惯我，好像他好有能耐，而我们什么都不如他！他不就当过兵！做了几年大队长！跟别人家庭比起来，我们家也不过如此！”

“你也这样说他！他养你们两兄弟容易吗？又把房子给你们建好了，还有什么不对的？你妈也说他不如人家，你一个当儿子的也这样说，叫他心里怎样想！”

“不说他了。姑，我找你借点钱。”

“多少？”

“三百。”

“你又借钱干嘛哟？”

“有事，以后等我工作了会还给你的！”

“不是还不还的事，主要还是要学会用钱，我看你花钱挺快的，上次你不就在我包包里摸了两百走了！”

“嘿嘿，我这次又摸了三百。”

“你看你！”

“明年我就毕业了，姑，你放心，我第一个孝敬的就是您老人家！”

“别跟我油嘴滑舌的！”

吃过饭，陈鹏就揣着他小姑的钱出发了。他打算去找李明，看看李明有没有挣钱的好点子。这时天空黑压压的，飘起了小雪，风也很冷。陈鹏先坐车到了沙河子，出了沙河子城区，便在路上攀上一辆拖拉机。拖拉机行使在山路上很是缓慢，只听“嗒嗒嗒”，像头笨牛，卖力地往山上爬。拖拉机车厢里装的是肥料，有点冲鼻子，不过陈鹏终究还是有些累了，仰在肥料袋子上睡着了。

“唉，小子，你要上哪啊？”

司机把拖拉机停在路边，找来几个有力气的人下货，却发现车子里有个人躺着睡觉。陈鹏睁开眼睛，只见山上一片白雪，风也比山下大，呼啦啦地刮着，陈鹏顿觉耳朵被冻得生痛。

“大叔，这是到哪了？”

“武陵。”

“不对吧，武陵不是有条街？”

“那是场镇，还得向前走个把小时。”

“你的车就到这儿啦？”

“是啊，我的货就送到这儿了。”

原来公路边儿上有家商店，里面什么东西都在卖。陈鹏只得振作精神，跳下拖拉机，快步往武陵场镇上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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