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念,因为林槿年。
关于林槿年,在很多年后的夏天,我才真正知晓,而知晓之时我却失去了我生命里的满天星。
我的母亲,那个叫做玊颜的女人,她在院子里种满满天星,因为林槿年,她执拗的不肯重新恋爱结婚,因为林槿年。
我从来就不知道,原来这世上真的会有那么一种力量支撑着我们走过一个个寒冬腊月,走过一场场狂风暴雨。我想,我并不了解母亲的爱情,甚至不了解任何一点点关于她的东西。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我叫林念,而不是玊念。她放下手里的活,目光清远,脸上展现出一种莫名的悲伤,悲伤之中又夹杂着淡淡的幸福。她转过头对我笑“玊,指的是有斑点的玉。虽然这尘世之间没有什么是完美的,但我希望我的念念,是块好玉。”于是我也就相信了,因为她那不真切的笑容。
玊颜有一个哥哥,也就是我的舅舅,每年春节前他都会来,如果来的只有他,那自然是好的,可是与他相伴而来的还有陈染。我总是拒绝喊她舅母,因为她总让我浑身不舒服。
我还记得七岁那年的春节,舅舅说要接我和玊颜回家看外婆,年三十的清晨,虽然这是个不会下雪的地方,但还是让我觉得很冷,玊颜给我穿好新衣服,拿出刚给我织好的手套,她爱怜的摸摸我的头“念念冷不冷啊?”就在哪一刻,我觉得所有的寒冷都变得温柔,于是我听见了寒冰融化的声音。
出乎我的意料,来接我们的人不是舅舅,而是那个尖酸刻薄的女人。记忆中的舅母有着锥子脸,说话尖声尖气,身材高瘦,常常打扮的花枝招展。我说过陈染是会来看玊颜的女人之一,可是她们的关系并不好,她每次来的时候都骄傲得像只孔雀,趾高气昂,拎着她的名牌包包,睥睨着我的母亲,嘴里说着这世上最尖酸刻薄的话。而母亲总是淡淡的,陈染的**便变得有些可笑。也就是母亲那样的态度让我明白,在争辩的时候,最难辩倒的观点就是沉默。
我也曾问过母亲,为什么总是对那个女人那么忍让。可答案仍然是她淡淡的微笑。
陈染来接我们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像霜打过的茄子。
“上车吧,难道还要我请你不成!”
玊颜看着她,并不作声,也没有上车的打算。
陈染便大叫起来“我说姑奶奶,你到底想怎么样,大过年的我跑那么远来接那么母女俩我容易吗,你还給我摆脸色!按理说该是你自个儿带着你那野丫头回去的,可是你哥哥说了要我来接你们,你倒还不愿意了啊!”
其实从头到尾,母亲都没有讲过一句话。我有些气愤,多年来对这个女人的怒气顿时像深藏在地底的岩浆,终于找到喷发的火山口。七岁的孩子,最愤怒的举动莫过于撕咬。陈染甩开我,看着被我咬伤的手臂。
“野丫头就是野丫头!无论你费多大的力气,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嫂子,你说话做事不要太过分了!这么多年来我都不跟你计较,无论你在家人面前如何说我的不是,我都无所谓。你不要得寸进尺,念念不过是个孩子。”
那年的春节,母亲终究没有上舅母的车,她抱着我,看着万家灯火,眼里有我看不明白的东西。那年的三十,有我见过最美丽的烟火,还有最真实的玊颜。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个我深爱的女人,总是神情淡漠,目光清远。她可以对所有的事情不闻不问,也可以忍受所有人的闲言碎语,可是她不能容忍别人喊我野丫头,她死死的捍卫着我还未萌芽的自尊,直到她的生命像尘埃般,**年轮的风里。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林槿年,那个我从未谋面的男人。他的身上背负着玊颜浓浓的期盼,后来江凌告诉我,我的身上,流着林槿年的血。
有一段时间,我把母亲和我所受的苦难都归结于林槿年。如果不是他,玊颜,我那曾经灿烂如花的母亲不会那么快凋零,如果不是他,这世界就不会有林念这个人,那么母亲的生命又会是另一种颜色,至少她不需要用她的一半生命来爱我。江凌说,我的想法是错的。她说从某些角度上来说我该感谢林槿年,是他让母亲有了活下去的勇气。而我,是他们爱和生命的延续。
可我还是恨着那个男人。如果不是他,玊颜也不会经受那么多的苦难。于是我决定改了我的姓氏,我想问母亲,我叫玊念好不好。
多年以后,再想起玊颜的笑脸,我还是会觉得心疼。不是因为她是我的母亲,而是因为我们都是女人。我的名字终究还是没有改掉,因为我并没有机会询问母亲的意见。
直到现在,我仍然叫林念,我也终于知道,真正因为林槿年的事情,就是我的名字。我叫林念,因为玊颜的心里,一直念着那个叫做林槿年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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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进~风里』
我一直相信,聚散离合总是有命数安排。就像我的~亲,她用了她一半的生命来等那个~,却终究等不来梦中的容颜。我不知道舅~对她恶言相向的时候她会不会很~,又或者,因为伤~被肆意展览,所以已经失去了~~。可是我不一样,我会心~她,心~~淡漠,心~~一切。坐在~~天星旁,看着那些花,想起她消瘦的~影。阳光洒~来,举起~掌,看着~的纹路,错综复杂,~碎又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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