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下令不再赶路，只是原地驻扎，太医们终日守着十九阿哥，只是他愈发虚弱，之前的法子也没法退掉高烧。

不用赶路，凌科便成日里坐着发呆，真的是什么都不想的那种发呆，仿佛自己都不存在。

不知过了几日，在某个清晨，颖利慌慌张张带来了坏消息，“十九阿哥，没了。”凌科放下手中的茶碗，叹了口气，“都是命。”

傍晚时分，太子一行人也风尘仆仆地赶到。

“朕的十九没了。”康熙扫了一眼跪在堂下的太子，冷冷的抛下一句话。

“皇阿玛，都是儿臣的错，国事繁忙，竟然，竟然——”太子终究没有说完，他的声音越来越弱。

“修身，齐家，而后治国平天下。你连救护自己重病的亲弟弟这种事情都能忘记？”康熙右手攥成拳头，眼眶泛红，声音有些无力的颤抖。

“皇阿玛，儿子并非有心之过，儿子身为储君，心心念念的都是我大清江山。小十九自幼体弱多病，儿子便想着定无大碍，后来，后来十三弟也快马加鞭将所需药材都送来了啊。”胤礽连连叩头。

“因为你根本不把十九的病放在心上，朕差遣回京的人无奈之下找到胤祥，他进宫劝说，你避之不见，他只好自己筹备药材，怎奈，有些稀少名贵的品种，只有宫中略有剩余，而你，却拒绝下令太医院。是你害死了十九阿哥，你害死了你的亲弟弟啊。出去，你给朕出去！”康熙猛地一拍案几，怒视着胤礽，目光里是从来都没有过得痛苦。

“皇阿玛！”胤礽依旧苦苦哀求。

“你出去！”康熙的声音低了下来，“出去。“便用手背抵着脑袋，闭着眼睛，无视还欲开口身边的太子。

胤礽重重地将脑袋磕到地上，叩过头，腿打着颤出了帐房。

老四和十三远远地看着太子出来，两人面无表情的对视，便缓步走过来。老四率先，十三有那么一时间，还想伸手拉住老四，一转瞬也就跟了上来。

“你摆我一道。”太子抹了一把眼角，看着十三说。

“二哥，十三弟本是想要替你解围的。”四阿哥抢着反驳。

“解围？我倒想问问，他解的是哪门子的围？”太子冷笑着，伸手抵着十三的肩膀，“十三弟，看不出来你也是这样口蜜腹剑的人。”

“太子爷，”十三轻轻拍掉太子的手，“我所做的事情无一不可对人言，胤祥无能，反置二哥于水火。”

“哈哈哈哈，如今看来，你无非是邀功未遂。皇阿玛欣赏你，众人皆知，可是，你也不比如此心急。”胤礽冷笑着，踉踉跄跄离去。

胤祥站在原地，无奈地看着一脸凝重的胤禛，“无妨。”

帐内，康熙沉默了许久，李德全默默替他披上大氅，“主子，夜深了，安置吧。”康熙摆摆手，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夺取他魂魄的女子——赫舍里。梦里的她依旧是二十岁，最为华丽的容颜，轻轻对她笑，不言不语，正如那些年，年少的康熙挣扎于各种皇权斗争中，每日疲惫不堪回到坤宁宫后，总会见到的笑容。

“芳儿。”半梦半醒之间，康熙伸手想抓住梦中的人儿，碰倒了身边的茶碗，惊醒了自己，恍惚间又看到有人影在窗边闪过，“是谁？”

帐外的人应声便逃，李德全这边早已呼了侍卫捉拿，可此人正是刚刚被斥责过的太子——胤礽。

“你，你在帐外窥探朕？”康熙并没有看胤礽，声音像是被撕扯般沙哑。

“皇阿玛，儿臣只是担心阿玛，并无二心，阿玛明鉴。”胤礽慌乱地伏在地上。

“你急什么？朕离死还早呢！”，康熙一把掀翻桌上刚刚换上来的新茶，茶碗裹着热水一同砸向太子的脸。

“皇阿玛，皇阿玛您冤枉儿子了。您不能废了儿子啊，皇阿玛，儿子的兄弟们都是蛇蝎心肠，您若废了我，他们，他们一个个，都对皇位心存觊觎，大清社稷堪忧啊。”胤礽顾不得满脸茶水，向前跪了两步，撕心裂肺地求饶。

“子不教，父之过，”康熙一挥手，让人拉胤礽下去，“你太让朕失望了，你也太让你额娘失望了。你这样的人做太子，才是危及我大清江山社稷。传朕旨意，即日起停用太子印玺——”话到此处，太子惊呼“皇阿玛”，康熙一阵急火攻心，挣扎着说完：“即刻发廷寄给全国，朕已决意废黜胤礽。”便眼前一黑，瘫倒在龙榻上。

一夜之间，太子变回二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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