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的四月,有些热得突如其来。
那天,当我穿过层层热浪走进车站时,午后的气温大约已是高达32℃,俨然已是一个早熟的夏天。
班车在站前广场上缓缓地滑行着,售票员拉开一线窄窄的车门,催促着我上了车。继而,汽车开始加速,风从敞开的窗口猛灌进来,显然仍带看几分灼人的热气,却还是引来了乘客中一片如释重负的轻叹声。
不久,车子开进了一条蜿蜒的山道,开始在红土和绿影中的颠跛。还没有适应这突然高温的乘客,疲倦而放松,很快就被袭来的睡意击溃,歪歪斜斜地进入了梦乡。
车子是开往T镇的,路过我要去的桃源村。
而我那时,就在村外的一个渔场基地中担任着养殖技术员。
故事的开始就是这样的。
如果要略为详细些的话,那就先来说说售票员为我拉开的那一线车门吧。那吝啬的宽度,仿佛就是裁缝般估量着我的身形而开的。说到这里,你也许凭着感觉,就能够勾勒出我的身形来,一个字:瘦。瘦得以至于在大学期间有人企图用Monkey来称呼我。
关于Monkey,事件的始末是这样的:大一,我在校园的路上遇见同班的女生远远地走过来,于是给了她一个习惯性的微笑。而后,她回了个微笑,并热情地向我打了个招呼:
“Hi,Monkey!Wouldyoulikesomebananas?”
这句英语倒不难明白,只是我很疑惑她两手空空,并没有所谓的bananas,知道必定是个陷阱。何况鉴于当时我们的交情,我也不便于接受她的bananas。所以客气地回答她:
“No.Thankyou.Crocodile.”
虽然我试着将拒绝说得尽量婉转,却显然还是引起了她的不快,然后,我看到得意的神情从她的脸上消逝,这个可能会流行很久的昵称就再也没用在我的身上了。还可以用另一个事实来证明是,此后的几个月里,她都是对我嗤之以鼻的。
说实话,我之所以叫她crocodile完全是出于剧本的安排。我所有的演戏的天赋,大概也就是局限于照着英语课本对台词了,在这一点上我很有自知之明。在我的现实生活里,crocodile其实是个很可爱的女生,外形上也决不是那种让人会轻易联想到crocodile,或者使人见了便起鸡皮疙瘩,感觉自己像个crocodile的类型,这么形容似乎有点像古龙的风格。用金庸手法来说吧,crocodile身形娇小玲珑,饱满甜美的脸型,声音中带着一种甜丝丝的越剧韵味,正如大家的评价一样:苏杭美女。所以,crocodile在这里只是称呼,绝对没有半点不敬的含意。但当时她的样子看起来却是很生气。
等到我和crocodile变得很莫逆,那又是在另一段时间以后了,四年的时间是长得足以让所有人有机会去消除误会的,但是我和crocodile之间没有故事。她的爱好只是要在我的故事中偶尔地作一些友情客串,而我也乐意为她保留着这一个权利。
车子出站时,再次穿过了站前的广场。这时,我的视线有意无意中,就爬上了立在广场正中的那个广告牌。当我迎面走向车站时,我也曾这样注视过它。
然而,当我在颠跛的山路中,透过车窗遐想时,却记不起广告牌上的内容了。当然我相信自己看到了上面的字,因为我相信自己的视力,何况那个广告牌本身就为了显眼而设。其实,我之所以看到它,也正是因为它巨大地挡在我的视线前方,让我不得不看它而己。看到和看见本身就是两码事。
说想不起它的内容,那其实是不准确的。我并不止是一次地看到过它,所以大致地记得那其实是一个巨大的电子钟,显示的内容不外乎是“今天××年××月××日,距离二十一世纪还有××天”。所以我记不起的应该只是这几个××所代表的数字。这时猛然醒悟,那一天是我的阳历生日,所以剩下的工作就只是去推算一下最后一个××了。
这就是我一贯的思维习惯----格物致知。不论你信不信,我总是认为在这样一层层地剥开之后,任何事物都会像那个巨幅广告牌一样,清晰地显现出它的本质来。
对于这样一个巨幅广告,当时的我是颇不以为然的。我很是怀疑它存在的意义:这样的一个广告牌立在这里是要提醒人们什么;而人们对于一个新世纪的到来,心里所期待的又是什么。
在我看来,新禧年的钟声也像是个平常的日子一样,只是在履行它的时间职责,所有的经济的政治的社会的现状,都不会在突然间发生转变,正如我的生活不会发生改变一样。这样的日子,岂非和一个普通人的生日一样,都在被动地来来去去,无论庆祝它的人是多么的郑重其事,最终它都会像烟火一样闪逝,什么也没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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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生日』
说到生日,就转~了另外一个话题。在此,我认为有必~作~一步的~释。如果人的生命都以百年作为标准的话,那一天我正好走完了四分之一的人生。车~没有人会对我说一~“ha~~y~irthday”,在大家的眼里彼此都是一个过客。追溯起来,应该说这二十几年里,就没有人对我说过“生日快乐”,不管是中文或英文版的。当然我也并没有真正像样地庆祝过一个生日,这对我来说本来是件无所谓的事,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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