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sahotday!

不是我要卖弄英文，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的英文底细，那一向是我最头痛的一个科目。但离开学校后，我反而不敢忘记练习，因为我知道如果有天要离开这里，也许考研会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我站在“少阳山庄”----当然是指我的宿舍楼----的楼廊上，伸了个懒腰。从这里望下去，渔场的风光还是不错的：集中在眼前的这一片是育苗和养鳗用的水泥池，占了四分之一的面积，外围是土池，规规整整地排列开来，声势颇为浩荡，池堤上用果树描出一条条粗绿的界线来，正值夏暑将至的季节，草木正在郁郁葱葱地生长着，挂在树上的青果若隐若现地点缀在叶与叶之间的空隙，一幅标准的欧美式田园风光图。可知当年创建者在设计它时还是颇费匠心的。若撇开环山上的坟堆不说，外头的村庄叫桃源村倒是徒有虚名，这里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了。

据场长的口述，基地的历史大概是七八年了，当初的目的是新品种的开发推广，所以养殖的品种是非常繁多的。但经过市场的筛选，现在剩下的品种已经不多了。现在土池里一大半的鳗鱼和一小半的彩虹鲷，另外一些常见鱼的鱼种。照这一片分析，只有彩虹鲷的行情较好，具备一定利润空间。

当然，赚钱不是主要目的。----这句话在许多国有单位里几乎是通用的。

幸与不幸的是，基地就属于这样的国有单位。是市水产局下属水产公司的一片科研养殖基地，所以才有了讲这话的资格。

当初选址在这里的原因，照我们的猜测，有一个是出于地价的考虑吧，不是因为拨下来的钱少了，而是因为划出来的钱少了。为此在论证可行性的时候，地点上表现出了诸多优点，诸如：交通便利，水源充足，水质良好，远离闹市，等等。

交通便利？想到门前那条坎坷的山路，我表现出极度的不解。

当然，二十四小时不堵车呀！阿杰对此作了另一番解释。我不知道这份幽默感的知识产权是属于他自己还是属于领导，所以没办法表现出佩服。

走进鳗鱼精养区时，立刻感觉到空气中的一片潮热。虽然外面的气温已经很高，但地温和水温并没有多大的升高，所以温棚的塑料薄膜还是严严实实地包裹着。里面自然是又闷热又腥恶。

因为早上阿杰已经喂过鳗鱼吃料才走的，现在工人们都不在棚里。

我拿起挂在柱子上的记事本，发觉已经超过规定时间十分钟了，最近一次的水温仍没有记录上去。就朝温棚的另一头走去。

果然，那里聚了一堆人正热烈地讨论着，声音很大但杂在增氧机的喧闹声中并听不真切。我掀开门帘走出去，门外那堆人正聚在光影下的空地上。一个工人猛然醒悟，跳起来往温棚里跑。其他人很快安静下来。

说什么呢？

闹鬼的事。老何前天夜里巡塘，看到一个人影在塘边走，走近就没了。实习生小李回答。

真的吗？我看着刚才讲得最得意的老何。

真的！老何挺认真地说，但语气却没那么肯定，眼神也低垂下去。

我知道他是在吹牛，但是在我面前有些心虚。尽管，我们自己没有这种感觉，但在工人们的眼里，我们是凌驾于他们之上的国家干部。一种隔阂总是顽固地横在我们之间。

其实这话不假，在这里的人都是国家干部，除了我。当然我又没有把工人计算进来。跑业务的常说一句话：“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在这里也是同样适用的。场长主任和阿杰都是这铁打的一部分，他们是这个基地的一个组成部分，无论是他们要自己离开，还是别人想他们离开，都不会是件容易的事。而工人是流水的那一成分，他们不属于这个地方。我也不属于。

我是属于聘用制的第一个试行员工，就是阿杰说的WWW，尽管薪水比他们高出一些，却引不起他们的妒忌。在外界，体制改革的呼声早已经甚嚣尘上，这里却好像没一点风吹草动。

在水产专业课上，老师曾经说过，如果人们不能确定一个水环境是不是适宜养鱼时，最理智的做法是先放入少量的鱼在水里试养，称之为试水鱼。

我揣测，公司招聘我的心态大概就像是在放养试水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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