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告示板上的分班表，有点遗憾地对着旁边的女生说：“很可惜，我们这么有缘，却不在一个班。”

袁珂雪淡淡地笑了，说：“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一定会的。”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裴以南，你呢？”

“袁珂雪。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他挑挑眉，“走吧，虽然不是同班，却是临班，一起上去吧。”

袁珂雪轻**头，跟他并肩上楼。

沉默半晌，裴以南说：“你知道北雁南飞的故事吗？”

“是张恨水的小说吗？”袁珂雪问道。

他闷闷地点头，袁珂雪笑了：“你还会看小说？我以为男生不会看爱情故事的。”

裴以南垂着头说：“北雁南飞，终不归。”

袁珂雪止住笑，看着他落寞的表情，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对不起，我忘了你……”

“北雁不会回来了。”

袁珂雪自从认识他到现在，短短的这些时间里，这句话是他说的最多的一句。

裴以南继续说着，似乎忘了袁珂雪的存在：“北雁南飞，贪盼归期。是我放的手，她不回来，是意料之中的事。”

“裴以南，忘了吧。”袁珂雪在踏进自己的班级之前，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谢谢你肯听我的故事。”裴以南虚弱一笑，袁珂雪的心却乱了起来。

明明，他什么故事都没有讲给她听。

到了新的班级，袁珂雪并不能很快适应，而且她天性淡漠，也没有努力融入班级的意思，只是静静坐在一个沾染了些许灰尘的空位上，什么也没有做。

老师的到来对其他人来说也许是噩耗，但对袁珂雪来说或许是一个救赎。

老师简要讲了一些对新学期的安排和要求，然后就介绍了她给大家认识。老师的声音略带沙哑，简简单单地说了她的名字，然后让她到前面去做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新转来的学生，我叫袁珂雪。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都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可以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她说着客套的话，脸上的恬静微笑是对着镜子练了上千遍才有的温暖效果。

底下响起窸窣的掌声，充满了敷衍和讽刺，袁珂雪淡定地从讲台上走回座位。

但是从教室最前端走到最后排的座位，这短短几米的距离让她觉得从未有过的煎熬难忍。

那些目光带着嘲弄和讥讽的意味，他们纷纷上下打量着一身素衣的她。

“好了，上课。”老师的声音总算唤回了一些人的思绪和目光。

袁珂雪坐在最后排的角落，无心听课。

这是一所私立学校，虽然算不上贵族学校，但那不菲的学费和日常开销也非普通学校所能比拟的。那女人说她虚荣也不是毫无理由……否则为什么在普通学校上得好好的，非要在下半年转来这里？

袁珂雪不会告诉她原因的，这是她和爸爸之间的秘密，没必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袁珂雪，你来回答一下这道题。”

袁珂雪一时慌了手脚，匆忙站起来，脸色却仍然镇静。

她不知道该作何回答，但是那些若有若无的笑声让她恨不得立刻出色地完成这道题！

“喂。”底下有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喊她，然后扔给她一张纸条。

她趁老师转过身去的时候打开一看，满满的全是详解过程，她在老师发作之前赶忙照着纸条念了答案。这让老师吃了一惊，也让在座众位目瞪口呆。

她有些感激地看向那个坐在她斜前方的女生，冲她笑了笑。

那女生回笑给她，然后转过头去继续听讲。

“刚刚谢谢你。”下课后，袁珂雪主动走过去说。

“没关系的，珂雪。”她叫她叫得是那样亲昵，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也许我是孤独的吧，也只有你肯帮我。”

女生欣然一笑，不屑地瞥了瞥四周的人：“他们都是势利眼，不要理会。我们做个朋友吧，你好，我叫代萱。”

“代萱，很高兴能和你成为朋友。”袁珂雪发自内心地冲她笑了笑。

“我也是哦。中午一起去吃饭吧？”代萱主动邀请她。

袁珂雪一怔，她本以为代萱不过是比那些人有点礼貌，嘴上如此说说而已，竟然会认真……她眼眶温热起来，或许是许久都没有除了父亲以外的人关心过她了。但是……裴以南算不算关心她呢？可毕竟他对她的关心只是源于一场意外的邂逅而已吧。

外面下雪了呢。

袁珂雪坐回自己的座位上，静静看着窗外的飞雪。

她多想从这座牢笼逃出去，回到小时候的时光，那时候漫天的鹅毛大雪，她穿得很暖和，在雪地里不停地转圈。套在厚厚棉裤外面的粉色棉布**随着她的动作也飞转了起来，她转晕了也不觉得难受，因为爸爸妈妈会把她牢牢地接在怀里。

那个时候，她有爸爸、有妈妈。

那个时候，她的爸爸妈妈都非常非常爱她。

那个时候，她不用管自己的妈妈叫“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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