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签订合同

“哎呀！英英，咋是你！吓死我了！在我后面咋就不吱一声！”

李英英笑了一下，眼睛仍像当姑娘时一样，夜里有点光就闪闪发亮：“你咋不说你吓我呢？二半夜望着人家院子学摸（想得到些什么），准备做贼呀？”

李毛孩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刚接了公路上一个活，在这想想活咋干。”“想咋干?你三更半夜的跑到人家院子门口想？是不是你把你家的院墙拆了还不够？还想把我的院墙拆了给路上修水渠？”“你咋知道我要给路上修水渠？”“全村人都知道你在路上接了活，我要不是刚去了我婶家，恐怕全村人就我不知道了！”

李毛孩最喜欢李英英对他这样嗔怪。跟她相好时一见到英英这个样子时，他就想抱住她。自从分手后，这还是李英英第一次这样对他说话。

李毛孩挠了挠自己的头，嘿嘿笑着：“英英，你说，我要是挣钱了，你还能不能嫁给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嫁给你？我嫂子还不把我吃了！”“那我就不能再亲一下你了？”“真没正经！男人有钱才变坏，你还没有啥钱呢？不说了！我回去了！”李英英说完扭身就往院子门口走去，李毛孩想拉她一下胳膊，被她一把甩开了。

李毛孩讪讪的在后面说道：“英英，我就是想一下，你不愿意也别生气！这么多年来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你还不知道我？不理解我？”

李英英头一低，又往前走了两步站住了，回头对李毛孩说道：“从今以后，你不要在这样想了，听话！你知道不？你都有好几个名字了，你还嫌少？”说完便推门进院了。

李毛孩看见李英英进院门的背影，心中一阵扑腾。他想起了他俩年轻时的接吻，英英那**绵绵的，舌头软软的，还不太愿意伸出来……

李毛孩想跟英英进去，不干啥坐一会儿说说话也好。但转念一想，工程上还有许多事情还没有想好，天又这么晚了。他站到那里愣了一会儿，便转身回去了。

李英英关上院门那一刻，眼泪就像断链的珠子一样流了出来…

李毛孩回家后脚脸都不洗，一直在数鸡毛，直到天亮都没合眼。

第二天一大早，李毛孩就把张老板叫了起来，要和张老板签合同。

张老板这两天气短，夜里睡不好觉。他睡眼惺忪的爬起来，在李毛孩很客气的的麻烦下，拿起笔和纸当着李毛孩的面，写一条，念一条，李毛孩点头了，再写下一条…

写完后李毛孩准备签字按手印时，忽然觉得好像哪里鸡毛还没数清楚，决定再仔细看看，下午再签字画押。

他又要求张老板和他带上张家老五去一趟工地，他要一个一个工点看清楚，具体都是些什么活路。

这一趟去了不要紧，他差点把张老板折腾死。标段长七公里，就是空手走一趟也能把张老板累得背过气去。

砌石的活都在宽阔的公路两边。这里一段上护坡，那边一个下护坡，这里一段低挡墙，那边一个高边坡。光是各种排水沟，排水渠就多得没样样（没办法说清楚）。

张老板领着二人走了不到六里路，便哆嗦着把手里的图纸递给李毛孩，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抬起手臂往前指了指，意思是你们自己去看吧！然后一屁股坐到一块石头上，说啥也起不来了，光剩下呵喽呵喽喘气了！

李毛孩哪能看懂设计图，但他得出了结论，活不难干，有多少人都能摆的开。这钱是挣定了！冯经理骂张老板那是急的，两人肯定关系不一般，要不然这么好干的活能给张老板？

李毛孩让张家老五回村叫上村长家的机动三轮，突突突地开到工地，两人小心翼翼的把张老板扶到车上开回村里。到家后一下车，李毛孩看见张老板脸色不对，他心里有些犯毛（发慌），知道张老板心里正埋怨看工地去咋就不叫上三轮车，把人快折腾死了你们才把我拉回来。

李毛孩先大声给老婆叮咛要照顾好张老板，张老板想吃啥你就给做啥！然后在小声在老婆耳边说：“这张老板是张家老五给咱家招来的过路财神，求你了，我的好婆娘，千万把张老板招呼好，万万不敢马虎！”

随后李毛孩领着张家老五急匆匆的到村长家开紧急会议去了，这事看来比敬山神都紧急。

一个小时后，开完会的村长就发出了行政命令，全村所有机动三轮，拖拉机立即集合，由张家老五负责组织人，立马把村里采石场的片石送到路上的工点。要不然明天上队伍没有料会窝工，这是李毛孩的主意，不能刚开始就赔工钱。

李毛孩回到家，又仔细看了两遍合同，签字按上了手印，不顾张老板赖在**躺着起不来，让张老板躺在那里签字画押。

当张老板还在用纸擦着手指头上的红印泥时，李毛孩已经开始给妻弟打电话，让甘肃民工今晚必须赶过来！

没一会儿妻弟回电话，说是甘肃民工有个条件，来了能不能先给每人预支一百元工钱。李毛孩一听就要冒火，但是一想到已经到手的这只大公鸡，还是忍住了。

李毛孩转过身问张老板该咋办？张老板还没缓过劲来，在炕上喘着气呵喽着点点头。并拿起合同扬了扬，意思是现在就开始执行合同。

李毛孩是啥人？顿时明白张老板的意思，但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这就要开始往外拿钱了！

因为合同上第五条写着：甲方给乙方支付的工程款，按监理认可的每月计量工作量的百分之六十支付，于第二个月的十五日前支付给乙方…意思就是你先干活，我再给你一部分钱！活还没干，你就要先垫些钱。

李毛孩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他还是让张家老五去乡上信用社去取三万元，一门心思的准备大干一场！

送走了张家老五，李毛孩又开始数鸡毛。数着数着忽然一拍脑门，差一点把一件大事情忘了！

他又来到张老板的房子里，关上门，跟张老板又签了份合同。内容跟上个合同一样，只是挣钱两人二一添作五的那第八条，改成了每方砌石只给李毛孩提五元钱的管理协助费。这是份明合同，是给村干部和村里人看的。张老板看他是真干事，自己也为了能挣些钱，就痛痛快快的签了。

谁知取完钱的张家老五回来时找到李毛孩，一见面就说：“毛孩，不对！”“啥地方不对了？”“我刚掐了一下，明个儿（天）是个凶日！不宜动土。明个儿开始干活我看着不好！”“咱砌石头又不动土，咋不行？”“你不懂，五行里土跟石头是一回事！再说了，不动土你石头往哪里砌？”“那金子还是石头里长的！咱不能把石头看成金子？”李毛孩现在确实是把那些石头看成了金子。

张家老五嘴一撇：“那木头还是土里长的！你懂啥？叫人咋说你！怪不得人家喊你叫能怂”。李毛孩急了，从桌上拿起那份明合同：“那咋办？明天不动工这活咱就干不成了，我把合同都签了！你赶紧再算一算，想个办法！这阵子屎都憋到沟门子（**）上了！”

张家老五半天没吭气，站到那里掐手指头。他自己虽然对自己算的卦没有多大的谱，但对老黄历还是尊重的。李毛孩抽着烟在旁边直转圈。

半天张家老五才悠悠说道：“解招还是有！”“啥招？”“见血祭山神！开工前祭山神要见血！”“用啥血？不会用人血吧？你别吓我！”“用六畜之首！牛血！”“我的先啊！都啥年代了，做啥都杀牛！你够狠的！我记得那年大旱，你大（爸）非说要杀牛祭龙王，结果牛杀了，结果呢？一个月连个云彩都没有！你不是说见血吗？咱弄只鸡行不？”

张家老五听李毛孩说他大，有些生气：“你要不相信我，我就不算了，反正我认为明天开工不是好兆头！”

李毛孩对老五的算命还是有些信的，这不，老五刚让他拆了西院墙，这么大个活就来了！

李毛孩缓和了一下口气，说：“咱商量一下，非得杀牛？不杀不行？”“我也没说非要杀牛，接这么大个活，杀只鸡太小了，我怕出啥事。你想一下，那山神要是一得瑟，咋办？”李毛孩哭笑不得：“瞧你那怂话，咱杀只羊行不？”

张家老五又掐了一下，说：“也行，咱再给山神多敬两瓶酒，再多放些子炮。如果工程挣了钱，必须给山神敬头牛，咱可说好了！”“那你就去安排！”“那我就动这里的钱了？”

“去吧！”李毛孩望着张家老五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家伙是不是想吃想喝了？装神弄鬼日弄（蒙）我！

李毛孩接到工程上了任，连发两道圣旨都跟钱有关，这就是，取钱，花钱。不知道以后“要钱”有没有这样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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