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爸犹豫不决，楞着脑袋思考时，碧荣把手里的被褥轻轻放在爸的面前，快步来到售票窗口，摸出钱递了进去，不一会兴冲冲的跑回爸的面前，高兴的大声说：“爸，车票我已买好了，去邻县的车票二块六毛钱一个人呢！”

“嘿，路程够远的，这以后你要是回家坐车，不耽误也要得一天！”碧荣爸呵呵笑了笑，有点惊讶的说：“走吧，我俩去外面的饭店弄点吃的，饭坏了吧！”

“爸，我一点不饿！”碧荣红着脸笑笑，伸手把车票递给爸手里，低声说：“你把车票收好，我的是五点半，你的车是六点十分，你一样能送我上车！”

“那不行，一定要把你送到学校，我才放心，我现在就去把车票换成去邻县的！”碧荣爸把被褥朝脊梁上一甩，拆返身走到售票处，把手里的车票递了进去，口气十分谦卑的说：“这位大哥，请麻烦把这张车票换成明早五点半去邻县的车票，我是送女儿去邻县上中专，刚才她买票时弄错了！”

“不行啊，不管你去干什么，换票不可能，我们有制度规定，交五毛钱退票费，重新再买票！”售票员翻眼看了碧荣爸一眼，有点不耐烦的说。

“爸，算了，车票不要换了，就这样吧！”碧荣拉着她爸的胳膊，把她爸拽到一边，急促的低声说：“能省下五块多钱呢，行李不多，我一人行的！”

“是啊，五块多钱哪，也只好这样了，就省下这五块多钱吧！”碧荣爸苦笑着说：“可不把你送到学校，我心里不踏实啊！走吧，去饭店吃饭！”

“爸，妈来时，给我煮的茶叶蛋，我们不要去饭店了！”碧荣小声嘀咕着说。对碧荣来说，早晨到现在只吃了两个鸡蛋，肚子又渴又饿，确实想到饭店里来碗热腾腾的汤，饱饱的喝个痛快。但她不能去饭店，不能稳稳的坐在桌前，等着服务员送来菜送来饭。如果去了饭店，那会让爸为难，一个身高一米七的汉子，不会不给他疼爱的女儿要上两个喜欢吃的菜，可钱呢，家里哪来的钱呢？靠爸挣来的那点可怜工分钱，她吃不下，咽不下。

“那不行，不要我送你到学校，我听你的，这次去饭店吃饭，你可得给爸点面子，老是怨爸爸没用！”碧荣爸亲热的看了眼碧荣，玩笑的口吻说。

“爸，我从来没有埋怨过你！”碧荣调皮瞅了爸一眼，跟着爸出了候车室，抬头见路对面就是挂着牌匾的车站饭店，父亲在前碧荣在后走了过去。

碧荣和爸走到饭店门口时，碧荣见爸的脚步变得有点犹豫了，仿佛沉重了许多，当跨进饭店门槛的那一瞬间，碧荣甚至看到了爸脸上的肌肉猛一抽搐，碧荣刚要走上去劝爸别进去了，就被服务员喊声打断：“二位请进！”

既然进来了，碧荣拉着爸走到靠近门口边的一张空桌子旁坐下，那位服务员满脸堆笑的走到桌前，指指墙壁上挂着的菜单说：“请问，吃什么？”

“我要吃碗阳春面，爸，你要吃什么，我给你点！”碧荣二眼盯着墙上的菜单，扭过头又瞅了一眼爸，对服务员轻声说：“来碗米饭，再炒个肉丝！”

“不用，不用，我不饿！”碧荣爸脸红耳赤，神情有点尴尬，显得十分狼狈，支吾着说：“好吧，那就给我来碗米饭，炒肉丝就不要了，谢谢你啊！”

“就按我说的端来吧，请快一点，吃好了我们还有事，谢谢你了！”碧荣装作很镇静的样子，微笑着对服务员说。有点心酸，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转，但她忍了又忍，没有让泪水流出来。她知道家庭经济的拮据，知道爸生活的艰辛，明白爸的心意，爸是想让自己吃好，而他自己宁愿饿着。

“碧荣，我真的不饿，早晨我吃了三大碗米饭，就是三天不吃饭，也觉不到饿，你只要了碗面条，却特地为我买了肉丝！”碧荣爸脸露惭愧的说。

“爸，你不是说人出门不能受委屈，要富路上吗？”碧荣坐在爸的身边，侧脸深情的望着爸说：“我工作了，我让爸天天有炒肉丝，顿顿吃米饭！”

“天天炒肉丝，顿顿有米饭，那得要多少钱哪，你工作了每月又能挣多少钱？你有这份孝心我就知足了！”碧荣爸开心的笑着，刚才脸上尴尬神情也随着笑容不见了：“明天你到学校，吃住安顿好就给家里写信告诉声！”

“爸，我到学校就给家里写信，你放心，不会有事的！”碧荣望着爸亲热的说。这会服务员端着饭菜过来了，满脸轻蔑的笑着把饭菜放在了桌上。

“谢谢！”碧荣笑着礼貌的说，她看到了服务员的笑，知道服务员看不起她父女俩，更明白服务员那笑里的真实含意，心里虽然有点别扭，但她一点也不自卑，家里虽穷，并不是爸妈无能，也不是爸懒惰，是没办法啊。

“碧荣，你吃！”爸抖动着筷了，把那碗肉丝里仅有的十来根肉丝捡到了碧荣的面条碗里，关切的轻声说：“你吃，一碗不够再让服务员来一碗！”

“爸，我不喜欢吃肉丝，你吃吧。这面条味道真的很好，你要不要来一碗，我一碗面条就够了！”碧荣甜蜜的吃着面条，格格笑着说：“在家象这米饭能吃三碗，我喊服务员再送一碗吧，吃完饭咱俩还要找晚上睡觉呢！”

“人还有不喜欢吃肉的？”爸憨厚的笑笑，边吃边反问：“怪直怪爸爸没什么本事，让你在家里受了许多罪，平时饱饭吃不上，鱼肉从没进过家门，过年过节，也不能让你们兄妹美美的吃上一顿，做父母的心里难受啊！”

“爸，你说什么啊？咱们村家家不都是过的这样日子吗？有你们的疼爱呵护，我们并没有受什么罪！”碧荣隔着桌子，抬脸二眼深情的望着爸说。

父女俩吃好饭走出饭店，碧荣看了一眼爸，见爸爸闷闷不乐的低着头直往前赶，心里自然知道父亲是因为今晚在饭店吃饭，花了近二块钱的饭菜钱，心里老大的不舒服，但她又不愿扫父亲的兴致，嘻笑着说：“爸，想什么呢？还为不能送我到学校心里感到难受啊？我已经说了，不会有事！”

“不是为那，你明天去学校我已经不担心了！”碧荣爸埋头走路，手不自觉的朝口袋摸去，想抽支烟。可口袋空空，这才起今早走得急忘了带烟。

“爸，你稍等我一下，那边有厕所，我去方便一下！”碧荣见爸手伸进口袋，又空着手出来，想起这是爸饭后抽支烟习惯，估计是口袋里烟没了。

碧荣爸应了一声，在路边站着等，心里想着等碧荣一回来，马上就去找旅馆，把晚上睡觉的事安定下来。不一会儿，碧荣回来了，把两包烟塞到爸的口袋里，轻声笑着说：“爸，我刚才去候车室看了看，里面的长凳很干净，我俩就在那凑合一夜吧，这天不热不冷，我和爸再说说话，天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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