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于虎从白家喜那儿受了气回来,怒勿勿踏入县衙后院,看到董佻林和顾春桃纠缠不休的一幕,怒上加怒,急怒攻心之下,两眼一黑,就倒地不起了。
大厅里灯红酒绿,坐着一屋子的“馋猫”,不看演得正火的川戏,都把个眼来定定地瞅着赛西施,但见她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小口,鼻如玉坠,那脸蛋儿白里透红,酒窝儿无酒自盈,两颗水晶般眼珠儿才叫狠,只秋波一闪,定叫你上气不接下气,失魄落魂。这天上妖精,人间尤物,走一路,疯一路,将那般富得流油的老少爷们疯得来连自家老婆都不认识,一个个走火入魔,忘了东西……
第二天,戏台上不见了赛西施,观众纷纷猜测着,期盼着,他们哪里晓得,白四爷已在昨晚“堂会”后,出了一千大洋,买断了赛西施这只善解人意的金丝雀,关在自家笼子里供一个人赏玩,她不会重操旧艺,登台亮相了。不久,白四爷正式纳妾,封赛西施为三姨太,很是庆贺了一阵子。
今天来给三姨太做生的,还有不少的县参议员,他们都是白议长一手抬举出来的宗川大户、社会名流。历来钱可买官当,而今不是官的参议员也值钱,参议员都能拿钱买得,可见那参议会也就是个污堂子了。白议长承头办了个亨通商行,凡议员都要入股,入股能保一身平安,咬咬牙都入了。商行以收售粮油为主,兼营钱庄、当铺、磨房、作坊,各乡设有分行,控制了全县粮油命脉。每当青黄不接之际,他们四出压价买青,发放高利贷以钱折粮,千方百计榨取农民血汗,抬高市价盘剥市民钱财,这就是白议长最霸道的亨通商行。
赛西施在花厅陪太太们打麻将,不去管她。白家喜另外在大厅左厢议事室摆了两桌麻将,陪着最阔绰的议员们打,他手气特好,已是赢了一大堆银票。其时,他碰了红中、白板,手头独钓一张发财。只见他凸出个罗汉肚子,吃力地朝对方砌的牌中摸过一张牌,用拇指暗暗抹了抹,眉毛一扬,将牌“啪”一声朝桌上一翻,仰头哈哈大笑。众人伸过颈子一盯,是个“发”字,再看倒下的牌:花一色对对符外带三元会,合了一个大符!
“吔!四哥今天是啷个的唷,安心要把我们洗白嗦?”一个议员边数票子边打着趣说。
“三元会,对对符,一色的官通、财通、喜通,真个是亨通亨通喃!”一个议员输钱不要紧,吹捧要紧,几句奉承话,说得参议长笑成一尊弥勒佛。
“四哥今天一洗三,这福喜,我们是要吃的。”一个议员将一垛银票推到白家喜面前,眨了个鬼眼说。
“那是自然,”白家喜笑呵呵应道,“开个跳舞晚会,就在我家跳通宵,咹!”
“跳舞是一回事,三姨太的浮云散……”那议员把嘴朝花厅上一呶,绵扯扯地说。
白家喜呵呵大笑:
“浮云散!唱!浮云一散,明月就照人来嘛,咹,呵呵呵……”
刹那间,议事室里随声呵呵笑,隔壁大厅上的人听了,也莫明其妙地跟着呵呵笑起来。随声附和,白家喜心情特爽,这就是他笼络人心、驾驭宗川的一个成败得失的筹码。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借给三姨太做生之机,检阅党羽,窥其向背,为自己营造排斥政敌孟于虎的必胜氛围,一场“白孟之争”已是迫在眉睫。欢笑过后,白议长一挥手说:
“今天哥子赢了,不好意思,来来来,接倒打,让你们风吹皂角树——翻梢,翻稍,咹!”
众议员心下明白,那皂角树浑身是刺,哪能翻得,不过是白老四的口水话罢了。其实,各人心中自有一杆戥秤,并非都是傻瓜,并非都是菜板上的肥肉,牌桌上大把输钱,买得舵爷欢心,就等于为自己买了护身符,刮民脂,吃民膏,舵爷大手一遮,不就白花花的银子白生生的米翻回来了么。于是,那魔方似的麻将也就搓得更欢了。
当初发明麻将牌的人,怕是不曾想到这玩意儿会成为官场上、商场上一朵永远盛开不败的“交际花”,种种行贿受贿勾当,都变相地在牌桌上达成交易,不打收条,心照不宣。许多龌龊丑闻、人间悲剧就在那唏哩哗啦声中酿成,不露半点马迹。哼,这狗日的麻将!
白家喜有兴趣替心肝宝贝三姨太做生,有闲心陪亨通商行众股东打牌,却只字不提衙门口照壁上那两句震天撼地的共产党宣言,只字不提他不买“剿匪英雄”孟于虎的账,把人家骂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像个一二三四五六七——忘八(王八);人家气出病来了,他竟在一旁打哈哈,若无其事,开心得很哩!宾客们称赞他敢摸老“虎”屁股,替宗川百姓解了一恨,他只抿嘴笑笑,一挥手说:
“好戏还在后头嘞,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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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三~太放歌』
白公馆整天都沉浸在纸醉金~,欢歌笑语当中。夜幕降临,大厅里已是灯火通明,那~的绿的白的黄的灯光~相辉映,把个舞厅点缀得~~离离,如幻如梦;大厅外时不时随风飘~一~~浓郁的夜来花~,沁人心肺,令人陶醉。如此良辰美景,真个是穷苦老百姓想也想不到见也见不着的“人间天堂”。留~机打开了,唱盘~响起了轻松、舒畅、悦~的歌~:桃花江是美人窝,桃花千万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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