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的图章》

栖阳著

第一章奇怪的“金镶玉”

岷江北岸的纹北市，坐落在山清水秀的龙门山下。这天一大早，龙雅区步行街三号商业区“沈记古玩堂”门口，一位三十几岁的女人怯怯地走进店铺。也许是看到琳琅满目的古玩有些紧张，她轻手轻脚来到柜台前。斜向里，店老板正擦拭仿古的青铜器，听到有人进来，不由得一哆嗦，赶紧用抹布将赝品三脚香炉藏起来，回过身来注视来者。女人见店老板目光惶惑紧张，她讨好地投去恳切的目光。

“我当是文物局的呢，干嘛偷偷摸摸的！”沈老板擦了擦汗，如释重负地舒口气，叼起一支烟，撇撇嘴，看得出，走进来的女人是有求于他。

女人穿着蓝粗布的工作装，**磨的很破，虽没有打上补丁，可这类颜色深浅不一的牛仔裤，给人的印象非常廉价，准是地摊儿上的十元货。可能刚刚下凌晨的早班，她手里拎着洗得发白的人造革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定是饭盒。沈老板这样判断，几秒钟就判读出这女人是穷人，穷人一般都让沈老板讨厌，因为从他们身上赚不到钱。

衣衫寒酸的女人来此，让沈老板确实产生警惕，担心顺手牵羊；而女人的局促不安更让店主以为她是窃贼，所以老板的小眼睛就上下紧翻，加强了戒备。沈老板经营古玩多年，买主一般都是有钱的游客，很少有这种穿戴的女人走进他的铺子，所以他放下手里的活儿，像看小偷似的，紧盯着女人手里的包。

“看啥呢？”沈老板不耐烦地问，见女人既不像卖家，也不像买家，所以四目相对，语气充满了轻视和敌意。女人尴尬地笑笑，不等回答，先低下头。

“我来看看……行情。”

“行情？”沈老板抽笑，用鼻子哼了一声，“我这儿不收铝饭盒，到废品收购站去吧。”

他认定，这个贼眉鼠眼的女人是打他店主意的，所以语气非常不客气。女人突然看他，难为情地摇头，表明自己不是卖什么铝饭盒的。从她那双恳切的眼睛看得出，一定下了很大决心，才有勇气走进这家堂皇的古玩店。

也难怪沈老板误解，来这里的人，多半是公务员和商贾望族，最没钱的也是驴友和普通游客，像她这种穿戴的女人进来，极为少见。沈老板不想说话，皱眉要下逐客令，那女人却抬起头，瞧了瞧四周，靠上前对沈老板微微点头，嘴角翘了翘，问道：“你这儿生意好吗？”

沈老板叼着烟卷，鼻孔顺着右眼方向挤出一点烟雾，算做应答。女人继续说话之前，咽了口唾沫，似有顾忌。沈老板不耐烦了，嘴角和眼角都开始一边倒，挤出嘲弄的波纹：“推销什么的啊？”

沈老板四十岁，梳三七分，身材肥胖得不对称，就如看人时不对称的三角眼一样，凝视这个让他厌恶的女人时，操起一尊仿青铜的宝塔，装腔作势地问，“是卖盒饭还是收纸板箱啊。”

“我——”女人刚开腔，沈老板几乎以不容商量的手势，让女人出门，“从那个角门出去，没时间搭理你。”

“我卖玉。”女人的话音含在喉咙里，为避免误会，说着从包里抽出手，压在玻璃柜台上。沈老板一愣，上下打量她几眼，把刚刚吐出去的烟圈吸了回来，拉了个长腔：“什么玉呀？”

“你看看，就知道了。”女人那只经常浆洗衣物或给人擦车显得皱巴巴的手在衣襟上抹了抹，把一个东西提起来，不过她不打算立刻让沈老板看。

“玉？你的玉在哪儿呢？”沈老板用命令的语气问，奸诈的目光有点喜色。心说这样的乡巴佬女人肯定不识货，他没少从这些急着想还钱的女人身上淘宝。

“你收不收，不收我不让你看。”女人很固执。沈老板用中指擦擦脸上堆起来的肉，每到这种时候，脸蛋子总要跳几下，那基本是要发财的征兆。“我收，品相好的话，我给大价钱。”沈老板知道遇上财神爷了，后悔自己有眼无珠，刚才差点把这女人赶出去，所以脸色很不自然，皮笑肉不笑，小眼睛瞄向女人手指缝，抛出诱人的假话。

“当然是好东西，要不是孩子上学缺钱……”女人不情愿地将东西握紧，看得出，她若非有急事，绝对不会到这儿来。

“干嘛捂得这么严实，我又不抢。”沈老板哼了一声，不过语气不那么强**。

“那你可不兴糊弄我，这可是好多年前的玩意。”女人手指从那块玉上滑落，不过另一只手却**抓住拴玉的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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