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刮过后,天又暗了许多;雨也紧随着下得大了。
屋檐上随即垂下了如帘的水线;院子里也立时有了的积水。积水越聚越多,很快就不见了地面。
铁蛋坐在门前的马扎上,看着水花和涟漪,正饶有情趣地想心事。
忽然,铁蛋裂嘴笑了。他想起了早饭前,跟四牛在野外玩耍了一阵后,回家时,说过的一段话。
路上,四牛一边走,一边问他:“吃了饭,还出来吗?”
“看事吧。”铁蛋说。
“嗯,是得看事。”四牛望着天,说,“你看,天阴的这么沉,不知道会不会下雨?”
铁蛋不是老天爷,他当然不知道。可朋友的问话,他不能没有反应。于是,他也看看天,说:“要下的话,准有。”
四牛乐了,说:“没错!下大了,还小不了呢!”
铁蛋的笑容在脸上还没完全绽开,立时又收敛了——王八在里屋叫他呐!
王八是他爹。铁蛋对他爹有这么个名字,一直心存不满。村里历来有个规矩,姓夏的不叫三,姓王的不叫八。可他这个爹不知道为啥,偏偏就坏了这个规矩,就是叫八。以至于他自己也有了现在的这么个名字。
铁蛋小的时候,王八一直没给他起名,只是“小小”地叫他。村人总不能也随着他爹叫他“小”吧,于是就有人发挥联想地开始叫他为蛋蛋。蛋蛋就蛋蛋吧,王八也不在乎,省事地在前面添了个铁字,就成了孩子的名。
王八不在乎,铁蛋却在乎。然而,事到如今,生米已成熟饭,想改都难。在乎也是白在乎!
铁蛋听到了王八的招呼,可他只是皱了皱眉,却并没动弹。
铁蛋对王八的话一向是带答不理。铁蛋对王八是有成见的。这其中有名字的原因,还有别的更多的缘故。
王八前些天伤了腿,不能动了。那天王八爬回来对铁蛋说,他是走路不小心,跌倒摔伤的。铁蛋有些不信。铁蛋从小就顽皮好动,曾经摔过无数次的跤,伤过眉头,伤过嘴巴,伤过胳膊,也伤过腿,但是他从来都没伤着过骨头。铁蛋不信,却并未深究。近些年来,铁蛋对王八的状况一贯漠然。
“铁蛋呀。”王八见铁蛋没有动静,不得已又叫了一回。
铁蛋不耐烦地偏了偏头,问:”干啥?”
“你过来,我给你说个事。”
“又没隔山隔水的。你就这样说吧,我能听见。”
“你过来嘛。”王八有些着急,“这件事,我必须仔细地给你说说。”
“你能有啥事,值得这么郑重?”铁蛋很不以为然。
王八叹了口气,说:“你这孩子,咋就这么不听话呢?!”说完,就呼呼地喘开了粗气。
这样愣了一会儿,铁蛋的心忽然**。王八毕竟是他爹;毕竟是王八又当爹又当娘地把他拉扯大的。想到这一点,铁蛋便心生了惭愧,便扭转身子、声音平和地说:“啥事啊?你倒是说呀。你怎么不说了?”
王八喘着粗气,不吱声。
铁蛋就站了起来,说:“我过去还不行吗。”
铁蛋走进里屋,说:“好啦,我过来了。你说吧。”
王八拿眼瞄瞄铁蛋,没好气地说:“我要撒尿!”
铁蛋一听是这事,被气得哭笑不得,说:“你要撒尿,也不看个时候,你没看见外面的雨下得正大吗?”
王八仍没好气地说:“你是想憋死我,对吧?”
铁蛋也没好气了:“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王八说:“好,好,你就气我吧。气死我,你一个人好过独的。”说完,眼一闭,又不吭声了。
铁蛋见状,气的一跺脚,说:“行,我立马就给你拿盆儿去。”
王八一听,忙睁开了眼,想说别去,可铁蛋已经冲出了门。
铁蛋去得快,回来得也快,然而雨水还是淋**他的衣服。
铁蛋用已经**的衣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把尿盆儿向王八的眼前一递说:“行啦,你尿吧。”
“谁让你拿盆儿去啦?看,把衣服都淋**。”王八看着水淋巴叽的铁蛋,很是心疼。
“不拿盆儿,你往哪儿尿?尿炕上?”
“我不是要撒尿。”
铁蛋着急了,说:“你不撒尿,还这么说?!你是没事逗我玩儿吧?”
王八辩解道:“还不是让你气的!”
“你生气,不会说点别的。干嘛非说撒尿?”
“还不是让你气的!我一气,就不知说啥好啦。”
“既然拿来啦,你还是尿点吧。”铁蛋赌气地说。说着掀开被窝,就把湿漉漉的尿盆儿塞了进去。
没办法,王八只好闭着眼,用力地向外挤尿。好半天才挤出几滴。他撒出的尿,还没这一会儿流出的泪多。
铁蛋拿着尿盆儿,让那些尿在盆儿里转了几圈,便看不见了。铁蛋说:“就尿这些?”
王八很有些抹不开。
铁蛋点着头,说:“你可真行!”说完,走出里屋,就把尿盆儿用力地撇到了院子里。
那尿盆儿在水中一直漂到了南墙根,碰到墙后又颤颤地往回漂了一段,然后就停在积水中转开了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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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之恨,焉能不报?』
铁蛋往~换~~~时,王八歉疚地看着铁蛋,嗫嚅地问:“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没有。”铁蛋很无所谓地说,“我哪有你那么大的气!”王八知道,铁蛋确实生了气。他自己的气立刻就烟消云散了。他~~着往~坐了坐,~出一副郑重的表情,又说道:“蛋儿~,爹真的有件事,~告诉你。这件事,你必须得认真地给我听好。”听王八的~气,铁蛋意识到这件事真的非比寻常,就消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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