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茉靠在床头看了会儿书，听到浴室里的水流声停止，听到乔晔开门出来的声音，不知怎的，她立刻觉得乔晔不会马上进卧室。

她把书合上，起身去上卫生间。经过书房时，她果然看到乔晔正在开电脑。

“我还有点工作要收尾。你先睡吧。”

乔晔坐在电脑椅上，边上是张单人床，整套的**用品，乏了随时可倒头睡觉。

许茉“嗯”一声，知道乔晔要先打会儿电脑游戏才会开始做事，嘱咐了两句，不再啰嗦。

即便睡在一张**，也不过是睡觉。

好像已半年一年了，除了跟儿子有关的话题，他俩很少聊天。

不是不能说，也不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还是能聊的，只是兴致不高。不如她看她的书，乔晔看乔晔的电视。分别睡去，谁也别缠着谁。

也不是性生活不合。有时两个人心情都不错，连着几天都要**。多数时候是个把月才来一次，像水满则溢，像力气攒够了，总要折腾一番。乔晔在这上面不是自私的男人，又了解她的身体和喜好，总之，许茉对乔晔还算满意。

至于她自己，乔晔对她是否满意，许茉不是很清楚，也从未问过。她只是出于自尊和自信，觉得乔晔总归是满意的。

今天，她并没**的欲望。乔晔的晚归和语焉不详的解释，毁掉了她与之交欢的念想。但她仍希望乔晔能睡在自己身边。

半个钟头前，李佳茗在电话里跟她讨论变老的事，佳茗说，诗歌高于生活，几乎没有男人不被年轻的身躯所吸引。同理，女人进入中年，也会从年轻时喜欢成熟年长的男士，转而欣赏强壮的青年男子。

她对佳茗的看法不置可否。年龄增长是不可阻拦的事，此刻她只希望自己和乔晔，两个年龄相差三岁的中年男女，谁也不嫌弃谁，并排躺在一张大**。

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许茉还是没能睡着。揿了揿床头的小钟，已过了一点。耳边没有动静，不知乔晔仍在工作，还是在书房里睡下了。许茉轻轻起身，穿上棉拖鞋，轻声轻脚，开门，客厅黑漆漆的，书房门下也没漏出光影。

乔晔果然已睡了。

许茉打开厨房水槽上的顶灯，这点光正好，看得见，又绝不刺目，不会破坏她正在拼命酝酿的睡意。

打开冰箱，取出那只存放自酿葡萄酒的玻璃瓶，她把剩下那点酒倒入平日喝茶的那只马克杯中，就着昏暗的光线，一点点啜饮着冰凉甘美的液体。

酒瓶空了，没关系，许茉还有三瓶自酿酒，贮藏在三只空的张裕干红葡萄酒瓶中。

许茉是从去年开始学着在家做酒的。单位有两名女同事做了好几年，经验丰富，网上也有不少教人做酒的帖子。许茉做事喜欢抠细节，做酒的每个流程她都很小心，她以为必然会一举成功。

然而去年八月中旬酿的酒，国庆节时初尝，口感和颜色都不尽如人意。颜色淡，口感絮，小饮一杯就上头，晕晕的，得过上好一阵子才恢复。

酒酿坏了。

许茉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剩下的酒扔了却可惜，存放在用在酿酒的那只广口玻璃瓮中，盖上瓶盖，置于客厅一角。直到一个多月后，她过生日时，表妹黄亦柠吵着要品尝她自酿的葡萄酒，这瓮酒才重新开启。

颜色深了一点点，从淡粉变成粉色。口感甘洌，之前的絮感荡然无存。最要紧的是酒体，不似过去那样轻浮，饮后不上头。

亦柠喝了三杯，许茉喝了两杯，乔晔喝了一大杯。许茉这才明白，除了所选葡萄的皮色不够深沉，这酒并未酿坏。

她只是操之过急。想要品尝美酒，必须耐心等待。

今年是她让乔晔开车带她去嘉定马陆的果园里买的葡萄，依然是适合鲜食的巨峰葡萄。果农知道她是买来酿酒用，热情地介绍她买熟透的散落的葡萄，价钱便宜，酿酒何妨。许茉不肯，原料是最重要的，虽说是自酿着玩玩，但她从杂志上看到过，葡萄酒的酿制，七分种植三分酿造，好葡萄才酿得出好葡萄酒。

酒喝光了，许茉却比之前感觉更清醒。索性打开厨房大灯，再娶一瓶酒，拔掉软木塞，再斟一杯。

房门“吱呀”一声，乔晔出来了，站在她身后，“怎么了？睡不着？”

“你还没睡？”许茉瞟他一眼。

“睡了，被你的动静吵醒了。你知道的，我现在睡眠很差，一点声音就要惊醒。”

许茉仰起脖子，把那杯酒一饮而尽。

“你要喝点儿吗？自酿酒别有风味，今年你还没喝过。”

这杯酒下肚，反应来得很快。昏昏欲睡感，几乎是猝不及防地朝她袭来。

乔晔帮她放下杯子，半拥半推着把她送进卧室。“赶紧睡吧。这都几点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他钻进许茉早就铺好的他那床被子里，在妻子脸颊上亲了一下，“快睡吧，生日派对结束了，已经是第二天了。”

许茉“唔”一声，想说点什么，还想流泪，却在酒精的作用下，在丈夫的身边，很快沉入了睡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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