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弟从结婚就想提高档次，她推广‘队长太太’，结果推广成傻老婆，现在队长老婆变成村长老婆，待遇没有实质的改变，职称也没改变，还是傻老婆，只有刘苍和立春叫她带弟妹妹，她对刘苍不去高粱地里压她还是耿耿于怀，对立春还是不错的。

带弟对立春说：“嫂子，你看看这是什么？”“不就是卫生纸吗？”“咱们这里的女人都没用过这贵重东西，给你一卷试试吧，可舒服了。”“谢谢妹妹，我从来不要别人的东西。”“嫂子，这东西来路可高贵了，这是镇长太太走娘家留下的，二狗说先给你用。”立春转身就走。

燕子一直不叫刘苍爸爸，连叔叔也不叫，气的母亲想打她，刘苍说：“这不是孩子的错，还是我不会暖孩子的心，你应该打我。”

进了腊月立春和刘苍商量办年货，第二天刘苍买回的全是女人做衣服的花布，立春看着刘苍身上的补丁衣服心如刀绞，她流着泪低声说：“你真不听话，”

全家去赶最后一个花集，花集就是年关大集，粉红色的绢花召唤回华北平原的春天，姑娘手里擎着春天，老人头上戴着春天，人们兴高采烈地把春天请回家。立春一毛钱买了两只绢花，燕子照着小镜子开心的笑了，桃花般的脸上**灿烂。

刘苍让立春和燕子坐下，他端来两碗豆腐脑：“立春，你和燕子吃饭吧。”立春说：“你坐下，”刘苍在立春对面坐下，她一勺一勺的喂刘苍，燕子低着头喝豆腐脑，好像没看见。”刘苍说：“我喝了一半了，剩下的你喝吧，两毛钱不能白省下，我去买树苗。”刘苍拿回一棵歪七扭八的枣树，他无奈地说：“春，两毛钱只能买这样的树苗，根可挺好。”立春笑了：“树和孩子一样，看怎么养了，回家栽树去。”

一家三口在盐碱地上栽上第一棵树，刘苍笑着说：“咱们好好照顾这棵树，过几年燕子可以吃自己的枣了。”

全家到处采集苜蓿种子，然后撒在盐碱地里，燕子默默地跟着母亲干活。家里成了一群鸡一群羊，立春领着燕子赶着羊去盐碱地干活。

燕子七岁的五一节，立春给刘苍买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刘苍说：“花这么多钱买新车干什么？买辆旧车不一样吗？”立春说：“苍，我自惭形秽，怕人家笑话你什么都是二手货……”“春，我拿你当神仙供着，你还瞧不起自己，我太伤心了……”立春把刘苍抱在怀里：“谢谢你对我们母女的关爱，原来我对男人彻底失望，认为世界上没有真爱，你唤醒了我的希望，唤醒了我的热情……”“春，你吸得我舌根疼。”“不吸你了，趴在我怀里睡觉吧。”

“春，燕子快上学了，咱们离学校三里半路，我一天得白跑十四里路，我想去镇上找份简单的工作，顺便接送孩子。”“苍，谢谢你疼爱燕子，你给了她真诚无私的父爱，我尽力报答你。”立春说完立即感到愧疚，两口子在一块两年了，她一直没怀孕，刘苍是身体健壮，能力强的男人，莫非自己出了问题？刘苍从来不问怀孕的事反而让她不安，她怯怯地问：“苍，快两年了我还没怀孩子，我是不是有病了？”“不要胡思乱想，有燕子不挺好吗？咱们好好培养燕子。”

燕子上学了，村里还有两个同级同学，刘苍脾气好，他一块接送三个学生，哥哥刘晓站在衣架上，抓着他的肩膀；姐姐刘云坐在衣架上；燕子坐在大梁上，这个杂技团每天迎朝阳，送落日奔波在田野上。

每次送燕子到学校门口，刘苍总是说：“燕子，我用咸鸡蛋和馒头换你咸菜、窝窝头。”“我吃两个咸鸡蛋，两个馒头吗？”“我吃鸡蛋长皱纹，你吃鸡蛋长个子。”燕子对这话深信不疑，她的个子在全校名列前茅。

燕子上二年级的春天，孩子们刚下了自行车，刘苍突然栽倒，卫生院的大夫来家给刘苍看病，他醒来时已经到了第三天半夜，他无力地问：“燕子呢？”“她在墙角蹲着睡着了，你病了还带孩子回来，她挺愧疚。”“我没感冒过，没想到感冒这么难受，你快给孩子盖上衣服，不能让孩子感冒耽误学习。”

燕子突然扑在刘苍身上痛哭：“爸爸，你好了吗？”“燕子不要哭，我好了，你睡觉去吧。”立春送燕子去睡觉，她亲亲女儿：“宝贝闺女睡觉吧，”

立春搂着刘苍的脖子让他枕胸脯上，把他的手放在肚子上，刘苍说：“你肚子里有动静，要放屁？”“傻瓜，”“你怎么了？”“你的孩子在里面踢我，”刘苍突然翻身趴在立春胸脯上：“你怀孕了？难受吗？”“苍，婴儿会夺走咱们对燕子的一部分爱，她不高兴时你不要怪她，孩子都是这样。”刘苍长叹一声：“唉，我不知道这么复杂，你把这孩子打掉吧。”“你把我当成什么人？我死也不能打掉孩子，咱们不要忽视燕子就好。”“我在你家发誓了，亏待你和燕子……”立春把刘苍的头摁在胸脯上：“不要胡说，我相信你会善待燕子。”

腊月二十二，刘苍说：“今年得自己写春联了，”立春问：“你会写春联？”“从前我喜欢写春联，后来百无聊赖，此调不弹久矣，再作冯妇看老刘手段如何。”

刘苍裁好纸，略微沉思，提笔写：“迎新春举国龙腾虎跃；辞旧岁全家奋发图强。”

立春说：“写的真好，做梦也没想到嫁给了书法家。”“春，我家是书香门第，败落到卖字画为生，朋友不让我卖字画了，字画越卖越不值钱。春，我想卖最后一次字画……”“苍，我不懂得字画，你自己做主就是了，我把炉子生旺，让你暖暖和和的写字。”

刘苍写了二十幅对联，又画了墨竹；风、雨、雪、静各四幅，立春欣喜地说：“上苍待我不薄，做梦也没想到嫁给了书画家。”刘苍叹气：“唉，雕虫小技，感谢你不嫌弃我是真的。”

刘苍写完背着手欣赏自己作品，燕子握着笔乱画，他吃惊的说：“燕子有非凡的书法天赋，得扶持这棵好苗子。”立春笑着说：“你不是挖苦孩子吧？她拿笔和握算锤子一样就是天赋？”“不是这样评价孩子的，你别看她乱画，笔画均匀有力，收笔圆滑不拖泥带水，我一定好好培养她。”

燕子没辜负爸爸的期望，六年级荣获县小学生毛笔书法第一名。去学校观摩她书法的人络绎不绝，她从初中到高中一直稳坐中学生毛笔书法第一名，学习成绩也在全县名列前茅。刘苍过生日，燕子都是跪着献给爸爸一盒湖笔：“燕子感谢爸爸的培养，祝爸爸身体健康。”燕子成了全家的希望和骄傲。

腊月二十三刘苍去县城卖字画，往年水墨画一块钱一幅都不好卖，听说现在重视国画了，刘苍不知道行情，他卖十块钱一幅，一个人没砍价就买走了十二幅墨竹，对联两块钱一幅卖的也挺快。

他买了年货去看朋友吴学文，七零年腊月他在县城卖春联，旁边是绰号老别扭的菸叶摊位，他和老别扭是忘年交，老别扭卖了一辈子古董，大家都在热火朝天的革命，不能卖四旧了，卖菸叶还可以，菸叶在烟袋锅子里也是热火朝天；卖孙悟空也可以，孙悟空是造反有理的先驱，老别扭摊子上有几个革命化的古董，一张‘为人民服务’的纸上压着一方翡翠镇纸，刘苍拿起来看看：“牛大爷，这方镇纸多少钱？”“拿去用吧，不要和大爷讲价钱。”“大爷，你得说个价钱啊。”旁边一个人一把抓过去：“老别扭开价吧，”老别扭说：“吴学文，你在古玩行混了多年还不懂规矩吗？有从人家手里抢东西的吗？你给我一座金山也不卖给你。”吴学文尴尬地说：“名副其实的老别扭，”老别扭对刘苍说：“孩啊，十块钱拿去玩吧。”“大爷，我只有五块钱，明天再给你五块钱行吗？”“五块钱就五块钱，拿去吧。”吴学文说：“我出一百，”老别扭说：“你把我牛童当成什么人？滚开，不要耽误我做买卖。”

刘苍进村遇见队长，队长说：“哥，你干什么去了？你朋友在门口等你三四个钟头了。”“刘凡劫住我喝点酒……”

吴学文在门口等他，刘苍问：“你在这里干什么？”“兄弟，我真喜欢那方镇纸……”刘苍沉默片刻，他把镇纸递给吴学文：“大哥拿去吧，”“谢谢兄弟，这是一百二十块钱。”“我不要你这么多钱，给我五块钱就行。”“你认识这是什么料子的吗？”“这是翡翠，晶莹剔透的翡翠少见，别看现在狗屁不值，从前可以说价值连城，以后也会值钱。”“兄弟有眼力，”“小时候家父教过我识别玉石，”

吴学文看看刘苍家破烂不堪院子，他握着刘苍的手：“兄弟，我交你这个朋友了。”刘苍：“噢，”吴学文说：“兄弟，现在我也不行，我不会老穷下去，有朝一日哥哥混好了一定帮助兄弟。”“噢，”“兄弟有事去县文化馆找我，我是图书管理员，看书不是问题，收藏文物是业余爱好。”“噢，兴许得去麻烦你。”

后来吴学文想跟老别扭学古玩鉴定，老别扭都不搭理他，刘苍说：“大爷，人至清则无徒，吴学文没有什么大毛病，你一身本事不能瞎了，你指点他一二就是了。”“混账，我收徒就把全身本事全传给他，没有一二。”吴学文赶紧跪下磕头拜师，八五年吴学文成了国家一级文物鉴定师、县考古所主任、县博物馆顾问。

刘苍在院子里就听见嫂子发火，刘苍问：“淑贞嫂子，大年下和谁生气了？”“兄弟，你看看他师徒两个，出去逛着玩买回一堆破古董，过年都没钱了……”“嫂子不要着急，我有钱。”刘苍掏出所有的钱：“除了买年货还剩下一百二十多块钱，给学文大哥六十；牛大爷三十；我留下三十，好了，喝酒吧。”老别扭说：“刘苍，我不客气了，我在学文家过年，总得给孩子压岁钱。”吴学文说：“我也不客气了，淑贞收下钱，你不是怕没钱过年，你怕我没钱走丈人家。”

牛童问：“刘苍又去卖字画了？”“有老婆孩子不敢硬撑了，”“刘苍，你的书画在这个县里首屈一指，你不会久居人下，我还是劝你不要卖字画。”“大爷说的是，以后不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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