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扭妮了一下,正要顺了火火,但晚风中飘来一首古老的夜歌,那歌声细若的游丝,似有似无,若隐若现,忽远忽近,白果不禁一颤,她推开火火,说:“听听,不知是哪个夜夜都唱,太揪心。”
火火一下子也被这歌声唱没了心情。
其实,这声音如果不是用心听,是根本分辨不清到底是林涛的余韵还是夏虫的轻呻,但在林涛与夏虫的伴和下,使本来就十分忧伤落寞的调子更加上了一层无助与凄凉。
这清荡寡水的歌声,注定要打湿许多人的心的,就连那些刚刚缠绵得欲死欲仙的人,张了耳,细细寻找那风中的呜咽,不禁也要叹息一番。
七月想郎七月中
七月凉风啥就像绕指绳
绕指绳上啊十八结
结结啥系死妹咯心
系死妹心啥不要紧
无非啥奈何桥上一游魂
奈何桥上七月半
一叠纸钱啥一段经
歌声由高入微,调子宛啭悠长,而一个“啥”字又像忽然接不上气来,最后一个字,飘飘渺渺,像是被风吹得很远,最后,又折回来,撞到一截树干上,突然便没了。
白果默默地穿了衣,用手拢了拢头发,说:“回吧。”
就回村子。
火火攥紧了白果的手,小心地从山道中折了下来,踏进村子。
白果树下有人一手摇了蒲扇乘凉,一边梦呓般哼着另一支歌,那人见有人过来,便嘎然停了嘴。
摇着蒲扇的是云雀。
云雀是因为睡不着才爬起来的,但是她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坐到白果树下,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口中哼的是什么,但她的心无法让自己不哼,就像一个梦游者,一个精神恍惚的人在半醒半昧中发出的呓语。
火火牵了白果的手,绕过白果树,生怕惊动了云雀。
白果回头望了望树荫底下的云雀,不知为何,一滴泪水竟一下子爬出了眼窝。
火火隔山差五地总要失踪几回,糊涂村的人虽然不知火火野到何处去了,但总算见惯不怪、习以为常了。若是火火一连好多天不失踪一回,反而觉得奇怪。
当火火一次次往山外跑时,水牯也顺理成章地回到了糊涂村。水牯念了两年高中,也没念出个子丑寅卯,又复读了一年,还是像秕谷一样被筛选掉了。时间一到,只好如火火、白果一样,挑了被子木箱回到了糊涂村。
别看水牯长得牛高马大,可他脑壳糊涂,总把“烟”和“盐”念混,把“胡涂村”写成“糊涂村”,是哪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货色,干什么都干不囫囵。老木看到水牯就心烦。老木本来希望水牯念书能念出点名堂,念出个锦绣前程,也好光宗耀祖,没承想书冇念圆展,在乡里乡亲面前还大模大样,自以为是个状元郎。心里烦归烦,可水牯毕竟是自己的亲崽。老木还是想让水牯能为自己争口气。
老木是相信风水的。他相信,“雄狮啸月”既然守在咱村口,自古至今就应该不止出一个皇娘,几百年后,哪怕再出一个吃皇粮的公家人也不枉费了一穴好地。现在自己在村中大小也还是个干部,如果自己的崽连自己都不如,他老木面子也就太过意不去了。
老木终于逮住了这个机会。
老木要找关系把水牯送去当兵,在农村,要想出人头地,除了念书就是当兵。
水牯要去当兵了。但水牯不愿去。他不愿离开糊涂村,因为糊涂村有一个人让他舍不得离开,那个人是白果。
老木说:“你去当了兵,得在外面找个吃国家粮的女人。”
水牯说:“吃国际粮的我都不要,我就要白果。”水牯在这一点上很坚决,所以这一刻脑壳很精密,连“国家”与“国际”都分得清清楚楚。
老木说:“老子今天霸蛮也要把你弄去,天天像只傻屄一样木在我眼前,看到就黑眼睛。”
“如果能让白果嫁给我,我就去当兵。”水牯倔在那里,木桩一样。
水牯的娘说:“你硬是个木老壳,白果和火火天天是公不离婆秤不离砣,你何事要搅在一起。”
“我就要白果。”水牯说。
“白果是一砣香肉肉吗?人家不愿挨你的边,你要还不是白要?”娘说。
“白要我也要。”水牯咬牙道。
“今天老子就把你这木脑壳拧了!看你还要不要!”老木气得七孔冒烟。
“唉!你这是水缸靠炉子,理头挑子一头热呢。”水牯的娘气得坐到一边去了。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
下一章“第9章:为情决斗”内容快照:
『为情决斗』
~牯一扭头就走了,老木虎地站了起来,指着~牯的背影半天说不出话来,~牯娘没了法子,等~牯走远了,便与老木商量道:“你看这崽一犟便像一头牛,与你那时没有二样,你看……”“看什么看,~牯当兵是铁板~钉钉的事。”“那白果……”“今天晚~老子就去提亲,赶在接兵的来之前~~~,至于~牯当兵之后~变卦那是以后的事。”老木思量道。老木堂客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