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是什么啊?”老顾努力思索。两人开始下水围追堵截。
我没兴致跟他们掺和,坐在石头上,一口气吃了两个馒头。他们所说的怪物应该是大鲵,一种比较珍贵的两栖动物,它的叫声很像幼儿哭声,因此又叫“娃娃鱼”。这种肉食性动物,主要吃鱼类和甲壳类动物,一般栖息在清澈、冰凉的溪流或天然溶洞中。这玩意据说亿万年前跟恐龙一块混,恐龙灭绝了,它们藏在石缝、溶洞、水洼里存活下来。这就是低调的好处。
唐兵他们呆的地方是一片浅滩,溪水很浅,其中多有石块**。那俩家伙倒腾半天也没捉上一条,倒是把一身都弄得湿淋淋的,惨不忍睹。
我吃饱了,坐在石头上晒太阳。风有些凉,空气里有股腐败树木的沤味,像普洱茶的味道。溪谷边有两株老杜鹃树**了半边根须,有只脚又细又长的蚊子飞来飞去。他们俩垂头丧气地过来。
“可惜,我忘记拿摄像机了。”老顾说。
“你就知道吃!”唐兵开始嫁祸于我,“也不过去帮帮忙。”
“那是食肉动物,我怕把我的手指咬断。”我懒洋洋地说。
“什么,食肉动物?”唐兵吃馒头的速度比我还快,口齿不清地,“你就编吧。”
“那种鱼我从来没见过。”老顾不无遗憾,“拍下来就好了。”他**到处是兜的摄影背心,掏兜里被打湿的东西。
“那是娃娃鱼。”我告诉他们。
“你看都没看,你怎么知道?”唐兵问。
“不知道我在勘探队干过吗?”我点了一支烟,“荒山野岭我爬得比你多。”
“哦。”老顾一拍脑门,“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是娃娃鱼,我看过图片。”
“都怪你,笨手笨脚的。”唐兵又埋怨老顾。
“你还不是一样的,腿粗得跟象腿似的。”老顾反唇相讥,“踩一脚,地动山摇,你一下水,娃娃鱼都吓跑了。”
我起身去行囊里掏出瑞士军刀,走开了。听任他俩狗咬狗。我用折叠刀到旁边割了一大堆草。唐兵大声问:“喂,厨子,你不是想生火烤衣服吧?”
“你能不能闭上你的嘴?”我说。
“不能。”唐兵两手叉腰,理直气壮地,“我有责任提醒你:放火烧山,家底赔光。”
我想死。我想拿根草把自己勒死。我遇上的都什么人啊?我好容易抑制住想死的冲动,把刀子在溪水里洗了,收好。找个地方蹲着抽烟去了。
等他们吃完收拾好,我的衣服**还没干。唐兵嚼着槟榔,心有不甘地又跑去溪边看。
“来了,来了。又来了。”这次,他压低了嗓门。老顾急忙去拿摄像机。我抱着草蹑手蹑脚过去,把草铺在周围。唐兵明白过来,赶紧也来抱草帮着铺。
“这叫瓮中捉鳖吧?”唐兵笑嘻嘻问。
我叫他下水去赶,几条大拇指粗的娃娃鱼惊得往下游,游在草上就游不动了,我一把抢过老顾头上的太阳帽,一条条把娃娃鱼捡到帽子里……
唐兵冲过来,兴奋得脸都青了。五条仅有三寸长的小娃娃鱼在帽子里细声叫着,声音像极了婴孩的哭声。这玩意头宽而扁圆,上面嵌着一对小眼,尾部侧扁,四肢短小,黑棕色,形状十分怪异。老顾凑近一个劲拍照。
我拣了一条塞嘴里,顺着喉咙慢慢放进去,他俩目瞪口呆。等我把整条娃娃鱼咽下去后,唐兵瞪这对牛眼,“这也能生吃?”
“这玩意壮阳补血,很难得。”我告诉他。
“真的?”老顾眼睛发亮,抢了两条躲一边去了。
还有两条,我又抓了条往嘴里放,唐兵急忙抢下剩下的一条,比比划划要放嘴里。他比划了半天,终于不敢吞下。他恼羞成怒,把娃娃鱼扔进小溪放生了。
“牲口啊!你这个牲口!”他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生冷不忌啊!”
我耸耸肩,表示无所谓。那边,老顾正在跟娃娃鱼作艰苦卓绝的斗争,他龇牙咧嘴吞下了一条,干呕了半天,剩下一条怎么也吃不下去了。他懊恼地抓着剩下那条娃娃鱼,不知如何是好。唐兵一个箭步去夺过他手中的娃娃鱼,扔进溪水里,老顾如释重负地摇头。
我没有理会唐兵鄙视的目光,径直去穿了还没干透的衣裤,背上行囊,大摇大摆走了。有了这段插曲,唐兵找烙铁头的兴致也黯然下来,三个人又走上了正道。趁四下无人,唐兵又猛吼了一阵。吼完后,面色红润,一副心满意足的惬意样,走路也轻快了。
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开始走木栈道,情人松和千年杜鹃围绕。可惜这个时候,杜鹃花已经谢了。爬上爬下,孔雀瀑布出现了,远处是屹立的将军石,一座独立的山。
老顾又开始卖弄他的才学了,夹叙夹议,把个将军石说得天花乱坠、威风无比。我佩服他的才学。传说总是穿凿附会,当不得真的。但我总觉得莽山堙没了太多的秘密。这座神秘的大山究竟会有什么等着我们?想起那三角头的烙铁头,我就不寒而栗。
我们沿山势所修的木栈道忽上忽下,身边的铁扶手时不时可见色彩斑斓的毛毛虫缓缓蠕动。栈道明明是下坡的路,可走到低处,一个转角,眼前是更高的坡。爬上爬下,似乎总无尽头。山深林密,太阳也照不进来,凉幽幽的。过了一个拐角,拾阶上了十来个台阶,我们眺望到鬼子寨瀑布的全景:但见数百尺高的绝崖处,千尺飞瀑狂泻,气势磅礴,具横扫六合之态。瀑水迸射成水柱夺石而下,有如狂龙入海、水枪击石、银河天降,如梦如幻。瀑声激荡在峰谷之中,索回不绝……
对此叹为观止的壮丽景色,最兴奋的莫过于老顾了。他装上长镜头,猴子一般窜上窜下,不断选择角度摄影。我跟唐兵不好意思拿出上不了台面的小相机,只得袖手旁观。来来去去的游客不住地指指点点,感叹这如诗如画的景色。我觉得确实不枉此行。
山风清凉,有体弱的游客都套上了外衣,可我是越来越热。身体里有一台火在燃烧一般,浑身发热,怪不舒服。我喝了很**,仍是唇焦口燥。我顾不着讲究,卸下背囊,**服光了膀子。
“你怎么热成这副鸟样?”唐兵觉得奇怪。
“你不热?”我也觉得奇怪。
唐兵摇头,“这里太阳照不到,风也凉。你看,有谁像你,光着膀子还叫热的?”
我四下看了看,大感不对,嘴上仍说:“我身体好,火气旺不行吗?”
“你这是吃了老鼠药的症状。”唐兵匠心独运地讥笑我。
这时,一群游客唧唧喳喳蜂拥上来了,本来不甚宽敞的观景台更显拥挤。一个女子被挤到我身边,我被挤得紧挨山壁几乎不能动弹,石壁又凉又坚硬,突出部位顶着我的背,怪痛的。
“咦!”女子十分惊异地伸手把我胸口挂着的项饰拿在手里看。这根项链是用一种既亦木亦石的阴沉木雕成的牛头,黑黝黝的。几年前,我在湘西南龙虎关勘探时,一个山里老头送我的。
片刻后,女子大概醒悟自己失态了,忙松了手,问:“你这是哪来的。”
“捡的。”我心里大是不快。这女子二十多岁,眉清目秀,穿一套天蓝色运动装,眉清目秀,不像脑袋有问题。
“哦。不好意思。对不起!”女子连忙赔罪,“我是看你这枚项饰很特别,情不自禁了。是阴沉木吧?”
我没有回答她,提起地上的背囊拔腿要走。“等等。”女子伸手拽我,我没站稳,身体一歪就扑进她怀里。柔软的身体在怀,温香扑面。我身体登时有了反应。我狼狈不堪地伸手抚住她的双肩,企图稳住自己。那女子红着脸挣开退了两步。
这情形令人尴尬。女子吐气如兰,那股气息似曾相识,令人陶然欲醉。她娇美的容颜在我眼前幻化,我身体的火越来越旺盛,欲望的潮汐一浪高过一浪,我渴望把她抱紧在怀里。
“你,你——你鼻子流血了。”女子指着我的鼻子,鄙视地,“色狼。”
我一抹鼻子,觉得黏糊糊的,手上全是血。我脑袋嗡的一声,就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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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倒路鬼(1)』
“你怎么啦?”老顾闻~扶我坐~。“还不是兽~大发!”唐兵小~嘀咕,“看见~原形毕~了。”我真想一把鼻血抹他~~。就算是这样,你不能背着点说吗?那蓝~~就在旁边,清泉般的美目~闪鄙视之色。她确实长得不错,瓜子脸,宽阔的前额发际线很高,明眸皓齿,~~散发一~淡淡的荷~。但也不至于让我看了~心大动~鼻血~?“扯淡。”还是老顾~明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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