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山林,流传着有关“倒路鬼”的奇闻,说傍晚时分,人们在山林里赶路,好端端的会看见一条熟悉的道路,并不由自主地顺路一直走下去,无论你走多久,结果总在原地绕圈子。
“我们怕是遇上了倒路鬼。”我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传说里的东西你也信?”宋文韵自己也没把握,身子瑟瑟发抖。
我定定神,掏出指南针,试图查看方位,孰料指南针也见鬼了,一个劲地转悠不停,头上是密不透风的树冠。此时,黑夜将至未至,太阳落了,月亮还没出来,天色是一种诡异的灰暗。我拿出手电筒摁亮,手电筒发出一团淡蓝的光,周遭清幽幽的。电筒是一种防爆专用电筒,比钢笔略大,便于携带,电力足,可以连续用六个小时,发出的光是那种电弧似的蓝光,这样的光芒在林中显得很怪异、鬼魅。我把手电筒往周围照了,满眼是黝黑的树干、灌木丛和扭曲的树藤。
“你经常迷路吗?”她语气怪怪的。
作为一个资深驴友,在一片**林迷路是耻辱的。我没有理会她的冷言冷语,用手电筒照了树底下的青苔,确定了方位,我们是从西边上来的,只要一直朝西边走回去,就可以走出困境。如今,找老茶树那一点点好奇心早已荡然无存,能尽早走出这片密林比什么都重要。
“我们回头往西,走出这片林子,应该就能够找到来时的路。”我在前面开路,领着她披荆斩棘,一路往西走。
连摸带爬走了三个多小时,待我们筋疲力尽小歇时,我用手电筒随便一照,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我们又回到刚刚出发的地方!
“怎么啦?”靠紧我的宋文韵感觉我的身体僵硬,急问。
“我们,我们好像又回到原来的地方。”我沮丧地说,幽暗里,我没有扭头去看她,但我清楚她目光里肯定满是不屑。
“那怎么办?”这次她居然没有讥讽,而且担忧地问。
“现在已经很晚了。林子里太黑,我的手电筒也快没电了,我看,我们只能先对付一晚,等天亮再找路出去。这林子有点邪乎。”我没有再走下去的勇气了。
她没有做声,我的提议显然让她一时拿不定主意。我主意已定,开始在附近找平整一点的地方,好搭帐篷。我用刀子砍去那些藤藤蔓蔓,辟出一块能安放帐篷的地方,在旁边撒了硫磺,将帐篷竖了起来。她没有帐篷,我带的是单人帐篷,睡一个人绰绰有余,容两个人有点勉强。
起雾了,草尖和树叶湿漉漉的,山林里越来越寒凉,我把睡垫什么的都弄好,叫宋文韵进帐篷里。
“这就是驴友们平常所说的‘混帐’吧?”宋文韵扭头看我。我听出她话里的潜台词:处心积虑的吧?
“后悔了吧?”我在湿漉漉的草尖上搓了手,危言耸听地说,“许多不该发生的故事就是这样发生的。”。
宋文韵冷哼一声,钻进了帐篷。其实,我在犯愁,虽然耳闻目睹过身边驴友们的“混帐”事迹,但自己真没有如此“混帐”的经历。夜寒露重,我无法在外面守一夜,最终我要进帐篷与她“厮守”在一起。孤男寡女相处一隅,贴胸交股,嘿嘿。想到妙处,我不禁色授魂飞、笑逐颜开。
“你应该在外面守一夜,做一个谦谦君子。”她从帐篷的门帘探头。鹊巢鸠占还理直气壮。
“你忍心将我抛在外面挨冻吗?”我将她脱在外面的旅游鞋用塑料袋包好递给她,“放在里面,如果你不想明天穿湿鞋子的话。”
“你还挺细心的嘛!”
“这是驴友的基本经验。你包里有吃的吗?”我摇了摇水壶,感觉里面还有半壶水。
“有两袋梅子,还有几块巧克力。”
我从行囊里掏出一包压缩饼干,给了她一块,再将水壶给她,“水,省着点。”
我自己一连吃了两块压缩饼干,这东西扛饿,但得用水咽下。可惜水不多了,我只能干咽。为避免尴尬,我等她睡着了,才悄悄进帐篷在另外一头和衣躺下。走了一个下午加半个晚上,我累死了,根本没劲心猿意马,没几分钟就见了周公。
一夜相安无事。清早我被鸟叫声吵醒时,宋文韵已不在帐篷里。我伸出脑袋在门帘外看,她正好从几米远的一株大树后闪出,估计是方便去了。看见我,她的脸倏然红了。我没心思去理会她的小女人心态,收拾东西准备动身。
我包里还剩三块压缩饼干,这差不多是我们全部的干粮。我跟她一人分了一块当早餐,吃了压缩饼干,水壶里最后一滴水也让她喝了。
等太阳出来,我们动身了,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终于出了林子,下了一个山坳,又进了一片林子,如此往复,一直走到太阳当顶,她不小心扭伤了脚,我用红花油给她揉脚腕的时候,才发现我们又走回到原来的地方。
这次我是真正急了,背脊骨一直发凉。
“怎么我们又回来了?”宋文韵也意识到事况的严峻性,忍住**,“确实很邪乎。”
不管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倒路鬼”,我是相信得五体投地。我一泄劲,瘫坐在地上。
宋文韵抱怨道:“你看你,带的什么路?”
“我好像没邀请你跟我来吧?”我说。她的脚腕肿了,估计走路够呛。
“你什么意思?好像是我死皮赖脸要跟着来似的。”
“本来就是。”
“你这人没一点风度。”宋文韵瞪着一双杏眼,“现在怎么办?我们怎么出去?我们不会困在这里吧?”
我颓然坐在草丛上,努力回忆我们走过的路,但脑里一团乱麻,根本理不清。在密林深处,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手机没有信号,这里有野兽毒蛇出没,仅有的一点水都喝完了,我们又渴又饿,累得要命,她的脚又扭伤了,我们死定了!
“我们会死在这里吗?”宋文韵靠着我,身子在瑟瑟发抖,一双深潭似的眼睛泛出幽怨的光,“我怎么就跟上了你这个笨蛋?”
“这说明你眼光差那么一点点。”
“少伤人行不行?”她手肘我一下。
“你一个人跑莽山来玩,也不怕丢了?”
“我有一个地方史的课题,我想实地考究莽山的历史和风土人情。看你们像专业驴友,所以才跟你们搭伙。可惜遇人不淑,所托非人啊!”
这话听上去有些伤人,但也实事求是。我深怀内疚说:“对不起,连累你了!”
“你倒是蛮实在的。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厨子。”
“不错。可惜没机会尝试你的手艺了。你说,这会是我们的倒计时吗?”
“我不知道。”我实话实说,“其实,每个人一生下来,就开始了倒计时,不过是长短不一罢了。”
“你挺光棍的!”她表扬我。
三年前我就该死了,埋在龙虎关那座汉墓里。我侥幸没死,又多活了五年,我知足了。
在我过去的野外生涯中,我经历过许多惊险镜头,被蛇咬过、被狼追过、被泥石流围困七天七夜、从悬崖上摔下摔断两根肋骨,都被我挺过来了,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无能为力。大白天的莫名其妙地有只猫头鹰在叫唤,那种“咕咪、咕咪“的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她动了动,试图将身子在我臂弯里埋得更深,我的右手无意间碰到她的**。
“故意的吧?”她用手掐了我的腰眼,又宽宏大量地,“算了,都这时候了,不跟你计较了。你这人外冷内热,还不算太差。”
“饿了吧?”我将剩下的一块压缩饼干给她。
“算了,留在关键时候吧。”她说。
“还能走吗?”
她站起来,一手扶着我的肩一手抓着一根树藤试走了两步,不行,痛得厉害。
“有血!”宋文韵突然怪叫一声,惊飞了几只鸟。
我一看,她一只手血淋淋的,“你伤到哪里了?”我急了。宋文韵也慌忙在自己身上捏捏掐掐,结果没发现异常。
“是不是你?”宋文韵问。
我杯弓蛇影地摸了摸鼻子,又摸了摸身上其它地方,都没发现异状。我们身上都没伤,这血是从哪里流出来的呢?是谁的血?我与宋文韵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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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桃花瘴(2)』
我们俩大气都不敢出,屏息凝神观察周遭的风吹草动。宋文韵吓得牙关~~,不住地往我~~靠,血淋淋的~攥住我的~角。我把瑞士军刀攥得~~的,老实说,我很心虚,这血来历不明,我怕树林里有~兽突然窜出来,林子里到~是灌木丛和横七竖八的树藤,逃都没法子逃。“这什么血~?”宋文韵挽着我的~~悄悄问。我摇头,表示不知道。我左~碰~一~藤蔓,~黏糊糊的,放眼前一看,是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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