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胖子原来在重型机械厂工作，是生产吊车和矿山设备的。经济效益不好，年年亏损，欠了一屁股债。后来通过工业局一个亲属做工作调到药厂来了。那时的药厂不像现在，那时药厂财源滚滚，富的头头走路都直晃屁股，进来一个人极为艰难。汪胖子进这个药厂是药联总公司人事处长搞错了进来的。如果不是搞错，也许他还要不知费多少事，搭多少钱，求多少人才能成功。

当时，市委组织部一个干部，在一次组织工作会议上，把药联总公司的人事处长叫到身边。说有一个朋友亲属，姓汪，准备调转药厂。会后第三天，那个姓汪的家人带着礼品看望了这个处长。市委组织部的，处长的顶头上士，以后自己晋升时还得用呢！所以处长颇为主动，积极。赶巧，正当这家姓汪的在沟通协商工作调转事宜期间，汪胖子拿着商调函过来了。处长误以为就是市委组织部头头委托的那家，便一路绿灯。等到手续都办完了，处长方发现错了，大发雷霆。但也只能这样了，汪胖子就这样顺利地进入了人人垂涎三尺的药厂。现在，他原来那家重型机械厂早已人去楼空，长期放假已经两年，院子里荒草凄凄，比人都高。而今，他调来的这个药厂又摇摇欲坠，破产在望。

彭进修，医药系统小有名气的制药才子，也要离开了。这不是他个人的问题，是一个现象，是一个必然。他发现调来的企业头头一个比一个败家，他不明白政府组织部门想干什么，有的干部把这个企业祸害的完了再给他调到另一个企业祸害。像尹大耀这样的人，他们本身是没有罪过的。他们的本质、责任、以及生活态度是他们的自由。关键是政府那干部路线邪行。天下则我们的天下，国家则我们的国家。纯属喘气，什么都不是我们的，我们只有劳苦、贫穷和失业！像尹大耀这样的败家子，如果没有他，也许老爸还健康地活着呢！他想到了树洞里那头黑熊，很自然地与尹大耀这个人联系了起来。

下午没事，汪胖子来到了尹大耀的办公室。自从他老爸死后，可能尹大耀自觉理亏的原因，对汪胖子是格外客气。尹大耀并不知道汪胖子对他老爸的死因早已心知肚明，汪胖子表面上装傻充愣，心里却注视着尹大耀的举止言行，看着他有时候就像看人演戏。

“你稀客，坐，坐。”尹大耀起身拽了拽沙发上的座套。“大驾光临，肯定有事。”

汪胖子样子故意装的很亲切，他笑呵呵的：“你喜欢打猎不？”

“打猎？”尹大耀立时兴奋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打猎？”

汪胖子愣了一下，才明白尹大耀的意思。原来问对了，尹大耀听到打猎就忘乎所以。“我发现了一个好事。”

“别绕圈子，直说。”尹大耀急的手脚直勾耶。

“着吗急么，你说一个熊胆能值多少钱？”汪胖子慢悠悠地问。

“熊胆？那敢情值钱了！”尹大耀说不出值多少钱，他肯定这个是值钱的。

“一个熊掌能值多少钱？”汪胖子又问。

尹大耀感到汪胖子肯定怎么回事，怎么总是熊这熊那的？他嬉戏地道：“你怎么不问问熊鞭值多少钱那？”

汪胖子愣了一下，笑了。“也许熊鞭也是有的。”

“你咋阴阳怪气的，你到底想说什么？”尹大耀有些不耐烦。

“你敢抓黑瞎子吗？”

“抓黑瞎子？”尹大耀不解地翻着眼珠子。

“就是黑熊，敢抓吗？”汪胖子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瞅着他。

“我说，你能不能把话说的明白一点？”

“好。”汪胖子点了下头，“是这样：我发现一头黑熊，在一个大树洞里。这个树洞离地面能有三米，周围比较平坦。我一个人肯定不行，我想如果你想干，我们俩一块！”

“在哪儿？”尹大耀显得很认真。

“你说你敢不敢吧？”汪胖子瞅着尹大耀，进一步问。

“这还用问？”尹大耀嘴角轻蔑地瘪了一下，“这么个好事上那儿找？我这个人不是吹，不知道什么叫怕死！”

“好，有种！”汪胖子鼓了两下掌，“就这么定了。”

尹大耀顿时高兴起来，笑哈哈地走过来，照汪胖子肩头掂了两拳。

二、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汪胖子要和尹大耀猎获一只黑熊，这让尹大耀心里有些嘀咕。采取行动之前，他非得亲自勘查一翻不可。这一天接近中午，汪胖子领着尹大耀翻过一道山墚，来到了这个黑熊居住处。为了进一步证实事件的真实性，尹大耀做了详尽的勘查。黑熊没有在大树洞里，周围的确有黑熊的新近活动痕迹。尹大耀借助一根树干爬上大树洞口用手电往里照，树洞子很深，好像要接近地面。树周有纷乱的爪印，其间有的似乎是刚刚踩出来的。尹大耀掏出一张纸，做了下标记，便与汪胖子返了回来。

汪胖子看到尹大耀在现场时的精神紧张，尤其他往树上爬的时候，脑袋不时地四下撒磨，很怕黑熊突然会从什么地方窜出来。这个时候汪胖子脑袋里闪出一丝自责，通过这个手段要尹大耀的难堪和笑话，是不是我太卑鄙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随之又被冲淡了。狩猎是一件很刺激、很兴奋、很享受的事儿，另则，什么东西不怕人啊？如果捕获了这只黑熊，发财又改馋。如果黑熊把尹大耀啃了也是他命中注定的一劫。

“你不要怕，黑熊这个东西不吃人。”尹大耀对汪胖子说。汪胖子点了点头，没想到尹大耀会安慰自己。其实汪胖子早想好了，他虽然身上肉多一点，但年轻，二十七岁，风华正茂。尤其山路，他从小就在山里穿来穿去。假如有什么危险，尹大耀那两下子不能和他比。

“听说黑熊会咬人，搂着人啃鼻子、啃脸蛋子。”汪胖子说。

尹大耀笑了，“你装死不动弹，它就不啃了。”

“你不怕？”汪胖子有点刺激他的味道。

“不是我怕不怕，而是那个狗熊怕我！”尹大耀拍了下胸膛。“你看咱俩这么办。”尹大耀拿出一张信纸铺到桌子上。“我想这样是最好的，如果乘熊瞎子在洞里的时候将洞口堵死，然后用斧头把树洞下面砍出一个窟窿，用一把尖刀就可以轻易捅死它。”尹大耀边说边瞅着汪胖子。

是啊，这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主意。汪胖子瞅着尹大耀画的图，心里想，这家伙真是老奸巨猾。“可是用什么能堵住这个洞口？如果黑熊窜出来一切都泡汤了不说，弄不好还有危险！”

尹大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的草图，脑袋在疾速地设计、筛选、推测。他围着桌子转了三圈，后停住，瞅着汪胖子：“这样，明天乘狗熊出去觅食不在树洞的时机，我们砍一小堆树棵子放到大树旁边。第二天早上早点上山，扛一个梯子。脚上绑上垫子，走路声音很小。摸到树下后轻轻将梯子搭好，我上去，你就在下面给我递树棵子。熊瞎子这个东西笨拙、懒惰，反应的迟钝。树棵子**去后它就会拽，等到把洞口封死后，我们把树洞底部砍一个窟窿，那时就大功告成了！”

汪胖子瞅着尹大耀，心里胆怯起来。他忘记了他原先的意图，他从尹大耀眼里看出了他的真诚。他有一点忏悔，“再不算了，这太危险了！”

“竟开玩笑，这是天赐我也。怎么能算了？”尹大耀说的很坚决。

“你老家伙和我不一样，如果被黑熊咬死了那么多媳妇就没人养活了。”汪胖子贫道。

“这你就不懂了。我尹大耀如果没这个胆量，那个女人能跟我啊？”

“那好，反正有危险时你也跑不过我！”汪胖子说。

“妈的，放心吧。遇到危险我死！”

汪胖子突然被感动了，他感觉尹大耀这句话是从内心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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