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荷莲运气很好，在县宾馆租房办公的好风景旅行社正好有个港澳团出了缺，倪经理说话了，旅行社不敢怠慢特事特办，空走了一千八百八十元的账，立刻发给印有好风景旅行社字样的旅行袋、太阳帽，让倪荷莲通知人明天早上七点钟在广场坐车出发，一应手续由他们变通办理。

倪荷莲找了个黑塑料袋装上发给的物品，往红色的小车里一扔，油门一踩，转眼间停在财富酒店楼前，停车上楼，敲响了三零三的房门。

毕苦妮开了门，迎进倪荷莲，接过她手里提的东西，探头出去看了看，这才关上房门，迟疑地问，姐，就你一个人？

倪荷莲反问，怎么，想着我会带个人来和你办事是不是？真是迫不及待啊。

不是那意思，姐，我这个人好痛快，见不得磨磨唧唧。不说便罢，说了就赶快办，办完了我好去逛啊。

耽搁不了你的好事。倪荷莲解开塑料袋，呶，这是你的旅行装备，明早七点钟去广场坐车，到西安上飞机，香港澳门，双飞七日游。

真的？毕苦妮不敢相信。

姐哄你干啥？倪荷莲从手包的皮夹里掏出一沓子百元大票，人家还让我把这些零花钱转交给你，两千，点点。

毕苦妮不敢接。倪荷莲塞到了她手里。拿上，这又不犯法，是你凭自已东西挣的钱。听姐给你报报账，团费交了一千八百八，加上这两千差一百二不到四千，比你的开价的五千元，少了一千一百二。不过——

毕苦妮明白了，没等倪荷莲话说完，就急忙把钱往她手里塞，我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哪有先收钱的道理？我不能坏了规矩，你请人家来，先办事，等事情办完了，我再拿这钱，少的那一千多，算我给姐的提成。

倪荷莲呵呵一乐，诚信、仗义、讲规矩！姐就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好意我心领了，但这种血肉钱，姐一分都不会拿你的。你快把它收好了，虽然少了一千二但只这是人家给你的定金，现在不和你办事，等你从港澳回来，先谈条件再成交，办完事正式付你一万元，不包括小费。我琢磨着，只要你真有处子宝，人家另外给你一万元的小费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苦妮眼睛瞪得溜圆，听到这儿一拍胸脯，姐，这点你放一百条心，我的东西我心里有数，贷真价实，如假包退。至于条件，只要人家出钱，啥条件我都答应，大不了把这一百零六斤都卖给他。

好！姐记着你这句话，到时候你可别把它咽了，让姐里外不好作人。倪荷莲加重语气，一字一顿地强调完了，又详详细细交代毕苦妮怎么去和老乡告别，吩咐她旅行期间每天发短信报个平安。

收到了毕苦妮从深圳发回来的头一条短信，倪荷莲马上打电话汇报给甄善良：领导，苦妮来短信了，看上去特别兴奋，短信一发就是十几页，说得可详细了。她们是上午在西安坐的飞机，一个半钟头就到了广州，又坐上大巴，五个多钟头到的深圳，住进了四星级酒店，吃的八凉八热，餐后有水果，两人一个房间，房间衣柜里还挂着睡衣呢。导游说，明天六点起床，六点半吃饭，七点半前赶到海关，旅游的人多，去迟了得排半天队。

甄善良见多不怪，咱们飞来飞去无所谓了，对没经历过的人来说，坐飞机还是很神秘的事情。多少公务人员头一回坐飞机，都激动得睡不着觉呢。咱机关里一对夫妇自费逛港澳，走之前一人给儿子写了一大篇信，封好了放在柜里显眼的地方，里面交代了很多事情，就象遗嘱。为啥？怕万一飞机失事回不来。你说有意思不？毕苦妮一个农村女娃，自己不掏一分钱坐飞机住酒店，公费旅游，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从天而降，她怎么能不兴奋？我说得没错吧？这几千块钱砸下去，保险能让毕苦妮感激涕零俯首贴耳，乖乖地听咱使唤。

倪荷莲说，话是这样讲，我心里还是不踏实。我最担心教她和老乡告别时说的那些假话，可别给她指了邪招，她要真的从港澳回来后离团不归留在南方，咱们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不会的。甄善良很自信。眼下的年轻人，可以不讲信仰，不讲道德，谁的话都可以不听，对钱还是很在乎的。我觉得毕苦妮很单纯，就是想挣钱到处逛，没有别的坏心眼，她一定会回来。

如果她回来了，新书记却不是牛安定，那又如何是好？倪荷莲脑海里火花一闪，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给了毕苦妮的定金肯定要不回来；如能找下合适的人，咱还能从中赚回这笔钱；如没人要她的处子宝，咱不是白白搭配三四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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