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古成敖是村子里过得比较好的一家。饲养了五、六十只鸭子，三头母猪，两头水牛，十四只羊子，五十只鸡。

古成敖瘦瘦的身体，雇用了两名身强力壮的中年人烤苞谷酒卖。村子里的人专门来他家里打酒喝，有提着塑料桶桶的，有提着玻璃瓶瓶的，也有提水壶的。只要是来打酒，他都要用上好的尾子酒，好好地招待一盘。经常准备着炒花生、苞谷米，喝了二两酒后，来打酒的人嚼着落花生、苞谷米，似醉非醉地提着壶壶，顺着田坎走了。

古成敖的儿子古三学了一门倒铧口的手艺，在他家的猪圈旁边架设安装了倒铧的工具，一条巨大的风箱，一个铧口模子，一个用篾条编制煤屑填充的炉子。

古三站在炉子旁，不停地把煤和铁倒进炉子里。她的妻子吴世珍双手拉着风杆，坐在板凳上，身子一倾一仰地使劲拉着，一对蛮实粗大的**在胸前甩过去、甩过来，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

他的妻子吴世珍是一个个子高大的女人，干起活来，十分得力，两个男人都不一定做得过她，她拉起风箱，常常三、五个小时不休息。

火舌子不停地往炉子里喷射出来，她不停地呼喊她的男人，“快点，快点———”

赶街的时候到了。古成敖背着篾丝背兜，装着一、两百鸡蛋和鸭蛋，拄着拄二杆，来到傩城街上。不一会就把蛋卖了。他走到卖牛肉汤锅的地方，打了杯酒，喊卖汤锅的女人端了碗绿豆粉来，喜滋滋地吃了起来。

村子里的麻三妇人也来了，和他坐在一根板凳上，吃了碗绿豆粉后一同往家赶。

从此，一到赶街的时候，古成敖的身边就多了个女人。

（十九）

一九八六年端午前一晚上，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这是入春以来的第一场暴雨。人们翘首以盼着一场暴风雨的到来，田地开裂，秧苗还未插上。

时到夜间，村子里的人们家家户户都摸爬起来，提着煤油灯，清扫冲进屋里的稀泥。古成平一家居住在一座大山的坡脚下，山洪泄发，古成平家的房子漏雨，一家人用的用撮箕抬，用的用盆盆装，孩子们光不溜稀的起来，舀的舀、抬的抬、泼的泼，形成一场巨大的水战。

鲁治安想到大坡上的一块田地，再不抢上这场雨，就打不起喽。于是叫醒妻子，急急忙忙办了点吃的，就披着蓑，戴着笠，扛着犁，赶着牛，提着煤油灯，径直往山坡上赶去。

他来到河边，见着水势特别大，犹豫片刻就下河了。

来到河中央，一个波浪扑了过来，牛儿猛地一挣，他连衣带犁沉入了水中。

妻子赶到时，牛已过岸，人却被冲走了。

妻子连声呼喊，待天亮人们赶到河边，始终不见其身影。

人们找来勾勾杈杈沿岸打捞，都未捞着。

过了十来天，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在黄浑塘水面上浮了起来。

村子里的人们去打捞起来，摆放在村口，娃娃们着实害怕了几个月。

每天村子里的人们早早地收工回家，很是害怕。

（二十）

古成明满脸的络腮胡子，蛮头给脑的。他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一双黑不溜湫，肿胀发白的粗大手掌。他农忙时在家干活，农闲了就拌着包包走村窜寨，帮人打晒天，做蔑活路。尤其是他闲耍时用薄蔑条编成羊子，逗得孩子们笑得前仰后合。古成华是他的徒弟，师徒二人远走永兴，近走堰灰塘。整个冬三个月，一直就在外头做蔑活路。

古成明家的秦光容与古成河之间的事，人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古成河凭了脑壳头的小九九，跟随人说胡事，做礼仪，写对纸。在五小企业时，得到毛老人家的指示，要保障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在村头小学设立村级卫生室。他当了医生。

村卫生室就两间屋，一间屋子堆是草草洼洼的。他动员学生上学时从路边扯起车前草，放到书包里来卫生室兑纸盒盒。另一间房子的中间放着两张三抽桌，桌子上放着几个药瓶瓶，瓶子里装着药丸子。两边的墙壁上挂着两张缝成几十个小口袋的布布，小口袋里装着叫着甘草、当归、陈皮、杜仲、三七等中草药。

每天在上学和放学的路上，见着家长们抱着孩子猴急地奔跑着。卫生室里常常人满为患。家长抱着孩子一个一个地让古成河推拉掐扯，有时他用听诊器在孩子们的肚皮上慢慢滑动，有时他用手抬起孩子的下牙巴骨，让你张着嘴巴“啊、啊、啊”地叫起来。更为可怕的是看到他手里拿着银光闪闪的注射器。他用右姆指和食指捏着针头，用左手把屁鼓揪起来，形成肉包儿，猛的一下扎进肉里去了。

孩子放声大哭起来。

古成河成了村里的神仙人物。

孩子哭的时候，只要你说，古成河来了，孩子就会停止啼哭。

一天，秦光容背着奄奄一息的孩子，跨进了古成河的门槛，孩子病得特别厉害。一双手比茅花杆还要细。经过古成河一阵推拉掐扯，孩子必须要输三天的液。

妈呀，上次还欠着的4角5分钱都还没有挡（付清），这可还要输三天液，叫我去哪儿找钱啊。秦光容愣愣地看着孩子一起一伏的小肚子，心里实在难受极了。

古成河、陈大英一年一个娃地生了一大串，前七个全都是女儿，大女儿金花、二女儿银花、三女儿桃花，四女儿荷花、五女儿莲花、六女儿桂花、七女儿枣花，最后一个成了带把的。他的女儿们个个面颊红润、俊目流盼、鼻梁挺直、弧型大嘴，身材窈窕而丰满；淡绿紧身薄绸衫勾出**的诱人线条，翠绿**箍出臀部的圆实撒下大喇叭裤脚；夸张过气时尚的装束，挡不住青**鲜漫溢。

那天夜里，古成河摸了秦光容的**，占有了她坚实而饱满的身体。

（二十一）

“你要是不同意，我说死给你们看。”古原、古天**地拉着母亲玉兰的衣服，在飒飒寒风中。

玉兰拼死拼活地往河中央走去。

玉兰要跳水了。

孩子大声地哭喊着。

古成平神色凄楚，满腹沉痛。

“要死，你就去死吧！”古成平大声地吼了起来。

玉兰要将女儿古梦嫁给姐姐杨翠花的儿子旺旺做儿媳妇。古成平死活不同意。女儿古梦也不同意。

按照农村风俗，经过拿书子，递荒茶，到了装香的时候。

杨翠花请村里的人，抬来了酒啊、糖啊、米花啊、条换啊，背来了衣服、鞋、袜，在古成平家堂屋的两张大方桌上摆得满满的。

可到后来，这门亲事还是悔了。

解放不久，洪司令官被人民政府作为伪军官处以极刑。

他的子女被分解各地。

他的孙子洪古西被古立安收为义子。

古立安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翠凤。

后来，洪古西娶了翠凤，生育了强子、石子、小花、小红。

在古立志和古成平的一再矜持下，古梦嫁给了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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