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极度的害怕。
尽管四下无人,我还是站在远处,踌躇不定。
如果我用力地将板砖丢进张超家的院墙内,没有砸到张超的父亲,而是砸到张超或者张超的母亲怎么办?
还有,万一张超父亲追了出来,我该怎么办?
可是,当我想到吴老师因为张超父亲而痛哭的样子,畏惧终究被仇恨打**去。
我沿着墙根,小心翼翼地走到张超家的院墙下。
院墙下面净是比我高的枯黄野草,这些野草给了我安全感,我在内心里喊,一,二,三!
我用尽全身力气,将手里的砖头丢进张超家的院墙内。
我希望能听到张超父亲的惨叫,因为那就代表着那块砖头成功砸中张超的父亲,即便砸不死他,我的目的也达到了。
可是,事实永远不会如我所想。
除了张超家里的鸡飞狗跳声,我没听到人发出的惨叫。
我失败了!
我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我想着把砖头丢进去,不管成败与否,我都要拔腿就跑。或许是因为太过恐慌,我的**像是被灌了铅,竟然动也动不得。极度恐慌的我,只有蹲下身子。好在这些枯黄的野草,以及漆黑的夜色,能将我彻底地隐没。
秋风吹的更响了,发出的声音,像是一个冤魂厉鬼在嚎叫。
啊!
忽地,我听到一声惨叫,是从张超家里发出来的。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
天呐!
难道那块砖头,砸到了张超的母亲?
为什么?为什么我伤害到了无辜的人!
现在想想,那时的我实在可笑,过了这么长时间才听到惨叫,被砸的人,反应岂不是太过迟钝了?
所以,那声惨叫,并不是因为那块砖头引发的。
当然,我接下来的亲眼所见,也很快地打消了我错误的认为。
惨叫声并没有停止,一声接着一声,这个女人在哭,哭的很绝望。
另外,还有谩骂的声音,那是张超父亲的声音!
我还听到张超的哭声,我的心里,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一丝怜悯。
嘭!
张超家的大门被一脚踹开,我躲在草丛里,看到一个魁梧的男人,抓着一个女人的头发,生生地将女人给拖出了家门。
夜,太黑。
我看不清楚,可我能确定,那个魁梧的男人,就是张超的父亲。而那个被打得死去活来的女人,是张超的母亲。
张超父亲现在就是一个恶魔,这个恶魔抓着妻子的头发,然后狠狠地往家门口的石头上撞。
嘭!嘭!嘭!
我似乎都听到了声音,听得我心惊胆战。
冰冷的月光下,我看到那块石头上多了什么东西,在慢慢地往下滑落,那是血!
张超母亲的叫声越来越微弱,被打成这样,她都还没昏厥过去,已经很难以想象。
而那个恶魔,却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他抬起巴掌,一掌一掌地扇着妻子的耳光。
响,很响!
我不知道那个恶魔为什么那么有力量,他扇出的响声,竟然让吓懵了的我,以为是有人在放鞭炮。
忽然,那恶魔丢下妻子,走进了家。
应该算完了吧?
当我暗暗地为这个可怜的女人祈祷时,那个恶魔却再次出现在我的视线中,他手里提着烧水壶,壶里面装着刚烧开的热水。
他要做什么!
“贱女人,我烫死你!”
天呐!
那个恶魔竟然要用开水烫他的妻子!
那个恶魔说到做到,冒着热腾腾雾气的开水,直流而下。
“啊!张成军,你这个混蛋,你这个**不如的混蛋!”
张超母亲的惨叫声,让我清晰地感觉到里面的愤恨。我相信,如果上天给这个可怜的女人机会,她会把这个魔鬼给杀了!
我虽然看不清,但我能肯定,那个恶魔在狰狞地大笑。
“你这个贱女人!别以为老子不知道,老子在里面呆着的时候,没少勾引男人吧。说!把你那些野男人的名字都跟老子说出来,要不然我打死你!”
混蛋,彻彻底底的混蛋!
他一蹲就是七八年,家里的东西全都让人给抢光了,只有这三间破瓦房。村里多数人都觉得张超母亲会改嫁,可是她没有,她顶着外面的嘲讽,一点点的把这个已经近乎破碎的家又给撑了起来,更让人敬佩的是,她含辛茹苦地把儿子拉扯大了。
丈夫出狱,在她以为苦日子终于快要到头。可是万万没想到,每日每夜的孤守期盼,盼来的不是希望,而是彻底的绝望。
丈夫无休止的殴打,让她无数次产生自杀的念头,可是每每想到唯一的儿子,她只能坚强地存活。
可是,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不忍再继续看下去,她,太可怜了!
这时,张超从家里冲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把榔头。
那个恶魔狞笑着,一脚将张超踹出好几米远。
“狗杂种!敢对你老子动手了是不?呸!老子早就该想到,你他妈不是老子种下的种!”
啪!
又是狠狠地一巴掌!
“贱女人,说,这狗杂种是谁的!”
被打的女人,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老天爷,你睁开眼吧,救救这个可怜的女人。
“爸,别打我娘了,求你了。”
张超丢下手里的榔头,跪在那个恶魔的脚下,苦苦地哀求。
“滚!别他妈这么喊老子,狗杂种!”
又是一脚,张超被踹出了好远。
如果离得近,又或者光线再明亮一些,我一定能看清楚。
当张超被踹出去后,躺在地上的可怜女人,或许是天生的母性赐给了她力量,她抓起地上的榔头,朝着丈夫的脑门砸去。
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下,她似乎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恨不得这个毁了她一生的男人死!
那个恶魔倒下了,鲜血流了一大滩。
他也发出了惨叫声,可是让我听到后,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有的只是解恨。
因为,我也想让他死!
不止是因为吴老师,也因为张超的母亲。
我能猜到,如果那个恶魔不死,张超以及母亲在今后的日子里,将会更加备受煎熬。
这次,结局终于成全了我的所想。
那个恶魔死了!
事情过去那么多年,我仍然记忆清晰,张超与母亲抱头痛哭。从他们的哭声中,我能感觉到他们挣脱痛苦后的欢欣与害怕。
是的,娘俩很害怕,摆在他们面前的,已经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而‘凶手’自然会为她所做的这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也很害怕,可我更害怕的是那个恶魔突然从血泊中再站起来,那样就不是死一个人,而是两个。
张超的父亲死了!
虽然全村的村民都知道张超的死有些蹊跷,但谁也不会去怜悯那个十恶不赦的恶魔。
没有办理丧事,张超的尸体被一张凉席裹着,埋到了村西头的荒地。
没有人追究,这是我非常愿意看到的。
可是又过了些时日,张超转校了,被母亲寄养在他二姨家。而张超的母亲,这个可怜的女人,自首了!
法律不是无情的,不管是公安部门,又或者是法院的工作人员,听到这个可怜女人的供述后,皆都潸然泪下。
可是,谁也不能逾越在法律之上。
杀人罪,多部分属于正当防卫,再加上嫌疑人遭受被害人多年的家庭暴力,精神压力已经被逼到无法承受状态,十五年!
当全村里的村民得知张超母亲受到的判决后,全都感觉到了一丝欣慰。
十五年,或许很久,可这个可怜的女人还有希望。
十五年后,张超就能长大成人,她可以看到儿子成家立业,然后给她生一个孙子。再过些年岁,她就可以颐养天年,子孙满堂。
而自从我亲眼目睹张超父亲的死后,我过得并不轻松。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我终日活在深深的恐惧当中,每天都会做噩梦,我会梦到那个恶魔从坟墓里爬了出来。用那长长的指甲,掐着我的脖子。
每次醒来,我都是满身冷汗,我摸着脖子,用力的吸气、呼气。
我从未对人说过此事,包括我至亲的家人。
眨眼,十几年过去了。
现在,我每每想到那个晚上,还会让我觉得后背一阵寒意。我不敢回头,那个魔鬼似乎就在我身后。
前些日子,我给家里打电话。母亲无意提到了张超,他很争气,考上了名牌大学,已经毕业参加工作了。而张超的母亲,那位入狱十几年的可怜母亲,也因为表现良好,被提前释放了。
我为他们母子感到欣慰,我祝福他们母子,忘记曾经的一切,过上美满幸福的日子。
我哭了,真的哭了,没想到我这个自认是心里极度变态,极度扭曲的人,竟然还会这么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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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地里的~和~』
在我六岁之后,已经过~了‘三点一线’的生活。家,学校,农田。那个年代,哪里像现在这般,实现了机械化普及,所有的农活都是人工来完成的。想到收割小麦,让现在的我,还是没来由的一~的倦意。~着~日,弓~挥舞着镰刀,一次又一次重复着乏味而又辛苦的动作。把割~来的小麦装~地排车(穷人家的工具,富人家已经用~了农用三轮车或者~扶拖拉机。),送到被我们俗称‘场(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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