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外源源不断的传来呼天抢地的厮杀声、哀嚎声,打破了这座小小宫苑里浓郁的哀寂。天地间似乎也蒙上了巨大的阴影,空气中漂浮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这一切似乎离我很近又似乎很遥远。安静的躺在床榻上母妃,面容苍白透明,很长很好看的睫毛不再痛苦的闪动,淡淡的唇色依旧温润柔和,仿佛会随时绽放出这世间最美的笑容。母妃很美,一直很美,直到她走到尘世的终结,看起来也依旧风华绝代,不染半丝尘世芜杂。跪在母妃的床榻前,我轻轻的想去握着她纤细的手,像被人从上到下浇下一桶冰冷的水,那手失去了往日的温软。僵硬,冰冷,不再牵绊半分红尘。我收回手,狠狠的咬住手背食指关节处,想从痛苦的梦魇中醒来,清晰的痛充斥着我的神经,眼泪便向掉了线的珠子一样砸落在手背上,溅出的水滴静静融进嫩碧色碎花宫锦里。
“母妃”我的声音黯哑,不似从我的腔子里发出。
“公主,您快逃吧,叛军很快就会到这里的,奴婢会给娘娘安葬的。”跪在一旁的碧蝉焦急的上前搀起我,“您还是快逃吧!”。焦急声中有难以掩去的惶恐。
我似乎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软软的靠着扶着我的身体,眼神丝毫没有从母妃的身上移开。
“我要亲自葬了母妃”柔弱的声音里有不容反驳的坚定。
“公主,叛军不会拿奴婢一个丫鬟怎样的,您是公主,不能落他们手里,奴婢发誓,一定会葬了云妃娘娘,您快换了奴婢的衣服逃出去吧,再等一会就真的来不及了。”碧蝉略带哭腔将我拉离母妃的榻旁。
“就让我葬了母妃,之后我们再一起逃走。”看着榻上苍白的面容,一丝一丝的气力慢慢回到我的身体里。我,不能让母妃曝尸荒野。
碧蝉无奈的看着倔强的我,咬咬唇,“好”。
门突然被大力的撞开,一群整装的官兵手握军刀闯了进来。
碧蝉惊恐的和我对视一眼有回望向严整的官兵,而她眼神中同样的荡漾着我的惊惧。
碧蝉下意识的挡在我身前。隐约能看到袖中**握着的拳。”
碧蝉从小侍候我和母妃,同我一块长大,我和她名为主仆,实如姐妹一般,我即便不能护她周全,也不能令她受我连累。我回头望向母妃,现在连已逝的母妃我都不能让她入土为安,又谈何护碧蝉周全。跟随从不受荣宠的我们母女,现在却要受我们牵连,着实对她不起。
我缓缓步出,立于碧蝉身前,若可以,我愿尽我最后之力保她无虞。
“凌王殿下”其中一个军官立于门侧向殿外之人恭恭敬敬行礼道。
殿内的士兵随后恭敬向步入殿内之人恭谨行礼,我与碧蝉立于行礼的士兵之中,到显着有几分突兀。只见那人不徐不慢缓缓步入,一身戎装,气度高贵,不见有武将的暴戾之气,远远看去周身散发的俊雅风姿将银灰色的铠甲衬的熠熠,逆光瞧去,有些看不分明,让人有几分恍惚迷离的错觉。
未待他走近,便隐隐感到一种无名的气息,隐隐袭来。
月射寒江,凄寒入骨,或不逊于此。
“景阳公主。”凌王萧翌仿佛如闲庭散步般踱步于我跟前,**鼻梁上方带着些微的淡漠的眼睛,看不出喜怒,直直射如我的眼睑,薄薄的唇角微微抿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我微眯起双眼有些探究的望着眼前容颜俊逸中带有几丝桀骜却似千年冰雪封印过的面容,为什么我能感到一种压迫能令人窒息的恨意?若恨,难道不应是我这个亡了家国的末世公主?为何,我不恨,他却如此。是我的错觉么?
我未去回避他眼神中的难以琢磨的凌厉,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只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今日若能和母妃共赴黄泉,我并不害怕,但我想最后能给自己一丝余地,我要——碧蝉好好的活下去。终究她是无辜的。
清清袅袅的声音似从天际飘来,清澈,有些淡远,却难寻觅。
“凌王萧翌。”我淡声道。
“带上来”萧翌的眼神并未从我的脸上移开,嘴角扯出更大的笑意,但在我看来却没有一丝温度,到凭添出几缕寒意。
“王上!”身后碧蝉失措的轻喊道。
我望向这个在别人眼中的我的“父王”,记忆里只在五岁时唯一一次见过的父王,至今仍记得他见我和母妃时厌恶之色和母妃当时的哀戚与绝望,今时今日再次相见,真是天大的讽刺。回首望向母妃,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有再看一眼她爱了一生,恨了一世,盼到红颜枯竭,至死都念念不忘的男人。而今他却因成为阶下之囚,而再次来到她身边,若母妃仍活着,见到昔日的负心男子以今日的姿态来到她面前,却仍不知母妃已经杳杳冥去。母妃,你会做何感想,爱上这样的男子,真的值得么?不舍的转过头,对上那对深不见底的如墨潭渊。
“凌王殿下,可否容本宫将母妃葬了。”
“云岚”我的父王宫锦煖喃喃念道。想要走上前将母妃看的仔细些,却被身旁辖制自己的士兵狠狠的拽了踉跄。
“好个伉俪情深,好个亲伦孝道。本王见了可是好生感动。”萧翌嘴角上扬起很好看的弧度,俊美的容颜,加之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度,睥睨世间的王者傲气不由得令世间万物骤然失色。
隐隐有些猜到为何萧翌眼里会有驱之不尽的刻骨寒意和难以名状中绵延不绝的恨意。
“那本王今日就成全你们的父慈子孝,权当全你二人父子之情。”说着攥起我的手腕狠狠将我甩倒在宫锦煖脚下。那表情似是碰到了什么龌龊的脏东西,是一种发自心底的嫌恶。
公主!”碧蝉大喊着马上向我扑来,将我**护在怀里。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我似乎忘记了身体的疼痛,**盯着面前的如王者之尊的萧翌,面色也一定失了血色。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二次遭人如此的嫌恶。
宫锦煖挣了挣,却终究挣脱不了钳制他的官兵。
“萧翌!”两个字从齿缝里挤出,饱含着狂怒的压抑,宫锦煖怒目死死盯着傲然立于殿内之人。
“怎么?我虢国的王上居然也有如此动怒的时候,难得,难得。”萧翌轻笑,竟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但这笑容的背后所镌刻的深深怨毒却能让在场的所有都人不寒而栗。
“放了她!本王随你处置。”不愧是昔日天下为尊的王,即便沦为阶下囚,那份雍容气度仍是挥之不去,自令人不敢轻视斜睨。
我微微苦笑,宫锦煖是因为天伦亲情,不愿让妻女受人折辱,还是昔日王的尊严,不容人践踏。他自己应该更为清楚吧。若他今日轻视于我,肯顾念母妃半分,怕是还能有一步退路。可如今,将自己软肋拱手奉上,怕今日我再难护碧蝉周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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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去何从』
“~我放了她,倒也容易”萧翌依旧保持着最蛊惑的笑。碧蝉将我拥得更~,用~~挡住萧翌~向我的薄笑的眼神,似乎这样就可以将我与这殿内一切的危险隔绝开来。我~~~着碧蝉的蜜合色的彩蝶薄~,也许这样便能从外界~取~量,让此时的我不再战栗,不再恐惧。萧翌向立于一旁的军士使了个眼色,那军士便将护着我的碧蝉拉向一旁,纵是我们最后的~~亦是螳~当车,在我与碧蝉被拉扯开的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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