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中一些液体汩汩流入口中,不变滋味,身体乏得很,如同水中一直逐流的浮萍,轻飘飘的没有半分气力。想醒来,而眼睛很涩重,任自己再怎样努力都撑不开半毫,苦于挣扎却没有一点办法。不知过了多久,模糊的意识又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御花园中,姹紫嫣红开遍,群芳招展竞相吐葩,争奇斗艳,引的蜂飞蝶舞,燕语莺啼。湖边绿柳随风轻起摇曳搅得湖中水面清圆,清荷依依如举,姿态妖娆动人。
“洛儿”。未及细细品赏如斯景致,便听见母妃轻唤,寻声抬首遥遥望去,见一身素色宫锦的母妃立于一片艳若红霞的牡丹丛中同我笑着招手,在印象中,母妃从未如此笑过,是从眼底荡漾开来的。此时花开正盛,似锦繁花反倒将着装素雅的母妃衬得出尘,宛若姑射仙人。
“母妃”,我提着裙裾欣喜的向母妃处跑来,直直扑到母妃怀里,抬眼望向母妃道:
“母妃,你去哪了,儿臣一直找不见你,儿臣真的好想你,你不要再抛下儿臣好不好?”说到后来竟不由自主的带着哭腔,只觉得心里很委屈,好像被塞的满满的,想和母妃说好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又怕母妃突然间又会不见,于是将母妃抱得更紧些。
母妃轻柔的拍着我的背,温婉的声音里满是宠溺,
“洛儿以后要懂得照顾自己。”
“只要母妃答应不离开洛儿,洛儿什么都答应。”一瞬的恍惚间,母妃近在咫尺的面容于我眼中变得分外明朗,细看来,竟是萧翌,慌的想马上松开手抱着萧翌的手,手腕却被萧翌反手**箍住,未及挣扎,萧翌手中利刃霎时间便穿透了我的身体。
“不要!”猛的睁开眼,一层冷汗将衣衫浸的有些微凉,原来是梦。胸口的疼痛随着梦醒蔓延开来,一时胸闷,忍不住轻咳,牵动伤口越发疼痛。
“公主醒了!”清脆悦耳的声音里带有明显的欣喜,女子窈窕的身影伴着微弱的光映入眼帘,眼前女子正是碧蝉,眼神中满是关切的望着我轻声探问,
“可是胸口还疼?”
我微微摇头,
“这是哪?”声音微弱的几不可闻,
“这是清芷阁,那日公主晕去后,凌王将公主安置在这里,奴婢醒来后便被叫来侍候公主了,公主已经昏迷几日了,可算醒过来了,若公主有个三长两短……”碧蝉说到这声音已是略带哽咽,眼圈渐红。
方想起那日情景,心不由的跳动了一下。
“母妃她……”我探寻地望着碧蝉。
“宫家人不准再葬入皇陵,云妃娘娘于当日便厚葬于云翳殿梨花树下。凌王已下令不准人轻易踏入半步。”碧蝉望着我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睡了几日?”我微微动唇道。
“已有四日。”
已是四日了,母妃半世只有我在身边,如今魂归泉下,我这个做儿臣的竟不能在三日中为她亡魂守灵,当真不孝。我望向窗格,此时已近黄昏,将屋内衬得愈加暗淡。不知此时的母妃会不会冷。
“公主这几日都未曾进食,御医说这剂药要在公主进食后再用,怕再伤了身子,想必娘娘若在世也不想看到公主为娘娘而自苦,公主多少用些清粥。”碧蝉见我呆呆不语,于案上端起白瓷碗坐于床边向我轻声劝道。
我回望向碧蝉,“王上如何了?”私下我从不称宫锦煖为父王,在母妃面前也从不提起,怕引得母妃伤心。他既不屑于我们母女二人,在我心里,亦未将其看做是父王。
“王上于当日便被凌王……”碧蝉咬唇不敢看我,不肯再说下去。
“被凌王怎样?”胸口虽仍是疼,却不及刚醒来时的翻江倒海,我安静的看着碧蝉,等待她的下文。
“亲自縊杀”碧蝉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这几个字艰难吐出。
亲自縊杀?亲自縊杀?我喃喃咀嚼这四个字,早料到宫锦煖会死,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的死,心还是不由的抽搐了一下。原来国覆宫倾,成王败寇,真正做来竟也这般容易!
我缓缓闭上眼,头有些沉沉的。宫锦煖已死,萧翌为什么仍留着我这个亡国公主,我若自杀而死,他岂非正顺水推舟,免得留人口舌,难道是为日后折磨我以泄恨,作为从不受宠爱的宫家公主,似乎我的泄愤价值也并不大,况又厚葬了母妃,那他到底想做什么呢?心绪很是烦乱,真想就这样静静睡去,什么都不用去想,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就好,不再疼痛,不用面对,亦不必去想着如何周旋。
“你先下去”清冷的声音从耳际飘来,那声音虽只听过一次却令我一世都很难忘记,只是今时少了那日的厌恶之色,寒意也不似那日清凛的彻骨。不寒而栗的感觉仍是随着那声音骤然袭来。我睁开眼,正迎上了那对漆黑如夜的眸子,眸底很深,看不到深潭中的半点涟漪。
“凌王殿下”碧潭怯怯的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犹豫。
“退下”冷淡的声音辩不出喜怒,却自有一股让人不敢反驳的威严。
碧蝉望向我,眼神中的不安之色昭然。
我轻**头,碧蝉无奈放下瓷碗向萧翌行礼后便悄然退下。
“你在害怕?”萧翌居高临下望着**的我淡淡道,幽深的眸光直射入我眼睑,仿佛一下便能将我看透,事实也确是如此。此刻的我,很紧张,很害怕,忘记了胸口的疼痛。
我被他一直这样瞧着,又点破了我的惧意,便咬唇有些局促的将视线从他面上移开,默不作声。
见我不作声,萧翌也未在问下去,只端起碧蝉放于桌上的粥碗,转身坐于床榻旁。
我不由得一惊,想坐起来,却牵动胸间伤口撕裂般的疼痛,我不敢抚胸怕再碰那伤口,锦被外的双手不觉的攥紧身上被子,等着那钻心的痛慢慢褪去。
“公主若想让那伤口裂开失血痛死,本王绝不拦着。”萧翌静静看着因痛而有些瑟缩的我,淡淡道。
“若不想死……”说着用汤匙舀了半匙粥轻轻吹凉放于我唇边,目光仍旧淡淡的看向我。
我脸上微微一热,撇过头去,声音残留着胸口处疼痛的颤抖,
“不敢劳烦凌王殿下,只叫本宫婢女侍奉便可。”勉强发出的声音难遮柔弱,要陌生男子这样喂我粥吃,很是不能自在。
“公主是要本王换种方式来喂公主粥么。”
我有些暗怒的蹙眉转过头看着眼前男子,咬着的唇慢慢张开,一口温热的白粥从匙中流入口内,此时想来我的脸一定红透了。萧翌喂我粥时很仔细专注,吹过的粥的温度也恰到好处,不时用我枕边的帕子拭去残留在唇角的粥渍,动作也很轻柔。
吃过小半碗,我摇头避开“已经饱了,多谢凌王殿下”
有些乏了,眼睛涩然,见萧翌暂时不会拿我怎样,便微闭起双目养养神,撑了半晌也实在是有些累了,不觉间竟沉沉睡去,恍惚间只觉有人将我双手请放回被中,又将被角掖紧些,不觉间竟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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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路相逢』
醒来时,天色微亮,头也不似先时的沉重,一觉~得也算踏实,未再~一些纷~的梦。只~~~的很,想唤碧蝉为我倒些茶来,屋内却不见碧蝉人影,只见一个~着藕荷色~~的~子,坐于桌旁,秀~扶着额头闭目~着,桌~烛台~的蜡烛也化成了烛泪肆意的淌了~来,只是烛心~还若明若昧的燃着微光,很像是垂~的人不屈于命运的最后~~。看来这~子应是在这守了~,想是派来帮着碧蝉~侍我的人,既不太知晓她~份,也不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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