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大年三十晚很热闹，有钱没钱都要买几挂鞭炮炸一炸，灭掉往年晦气，炸开新年顺安景象。年夜饭之前还有一道程序，那就是给逝去的亲人烧纸钱，以免亲人在阴曹间囊中羞涩遭人欺负。张立斌在带娣妈鼓动下，要给母亲送点钱，带娣硬要陪他一起去。

他们寻到一个僻静处，带娣挪开凑热闹的小黑狗，用竹棍一端在泥土上划了一个圆圈，叫张立斌把纸钱放入圈内点燃。

席带娣在旁边又划了一个圆圈，仍叫张立斌把纸钱放入圈内，张立斌不解，问多个圈干嘛？她说给野鬼的，要不然野鬼要来抢你妈的钱。他笑她聪明、幼稚、可爱。

纸钱烧毕，张立斌还站在那里发愣，他想到含辛茹苦母亲，想到母亲死后口袋里留下一块五毛钱......“我妈吃苦一辈子，从来没享过福。照理说我走上工作岗位了也该报答了，可怜她走得太早太匆忙。唉---我欠她的太多太多。”张立斌感叹地说。

带娣望着残留火星的灰烬，说：“不管怎样，你对你妈还有个念想。可是我呢，连我妈长个什么样都不知道。城里乡下无处寻，天南海北找不到......到现在我还恨他们，恨他们抛弃我。”说罢，抬头仰望浩瀚渺茫的灰色天空发呆。

话题触到带娣的痛处，张立斌改口说：“一切都会好的。磨难不是坏事情，苦尽终究甘来。回去吧。”

“回家。吃年夜饭。”带娣拽着他的衣袖，小黑狗摇着短短尾巴蹦蹦跳跳跟着。

带娣家被张立斌布置的焕然一新，一进门就看到堂屋正面宝书台。白墙新刷了红彤彤的油漆，一张长条桌红布罩盖着，桌上端放毛泽东选集四卷。桌的正上方，高高地站立着领袖全身石膏像，石膏像背后紧贴墙面有一个红色硬纸板做的半圆造型，纸板背后装了一只大瓦数电灯泡，灯光穿过纸板孔洞，贴着墙面向上射出条条光柱，仿佛初升的红太阳光芒普照。墙上贴着颇大的金色“忠”字，灯光照射下金光闪闪。这就是文革初期人人敬如神明的“宝书台”。

年夜饭在堂屋吃的，张立斌喝了酒，他不知道徐玲莉回上海以后情况怎样？她男人会不会打她？她的一切都是他所牵挂的。张立斌喝多了，看到饭桌前的人在打转，后来是带娣踉踉跄跄扶他上的阁楼，她帮他躺在**，**鞋子和外衣裤，盖上棉被。张立斌感觉眼前一个女人身影晃动，仿佛徐玲莉，他一把将这个女人**抱在怀里，亲吻她的脸和**。带娣被这突如其来吓懵了，挣脱老师有力的双臂，“嗵嗵嗵”跌跌撞撞下了楼。

带娣妈正在收拾碗筷，看见丫头魂不附体的样子，问怎么了？带娣说不小心绊了一下搪塞过去，自顾进了自己房间。

夜深了，人们进入了梦乡。带娣躺**，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屋梁，这是第一次与异性这样亲密地接触，她有些后怕，又朦朦胧胧窃喜。

大年初一的早晨，作兴拜年，长辈不出门在家迎客，拜年的孩童具多，都是说一些吉利恭维之言，然后讨到一些花生糖果之类装进口袋溜之大吉。小歪子不是孩童，可他来了。虽说小歪子在石头路名声不好，可大过年的进门就是客，“歪子今天稀客呀”带娣妈招呼着，寒暄之后小歪子到内房向半躺在**的席伯伯拜年，祝他早日康复，“以后你家买个煤劈个柴啥的重活，你老尽管咳嗽一声，我歪子立马就到。”他豪迈地挥挥手，眼光四处扫描，不见带娣在家很失望。然后调转话题“张老师在上面吗？”指指阁楼，未等家人回答他已经“嗵嗵”上了楼。

张老师的屋的确与众不同，桌子上架子上全是书，还有一尊半人高的维纳斯石膏像，小歪子不认得，问张立斌这个女人咋胳膊断了呢？不好看！张立斌客气地应酬着。

小歪子见与张老师无话可说，便下了楼无趣地走了。不过，这一次拜访小歪子是有收获的，他看见阁楼房间的茶几上有一块手表，很精致，上海牌的。尽管离得远，他看得很精确。

年初六，小歪子等待的时机到来了，他看见带娣妈领着带娣和小跛子，还提着布包啥的象是出远门串亲戚，而后张老师**画板画笔也走了，手腕上没有带手表。带娣爸是个瘫子下不了床的。于是，小歪子从猪圈栅栏翻进后院，再从落水管爬上阁楼窗户进了张老师房间，紧张而又娴熟地到处搜索，最后终于在棉被里找到那块手表，快速装进**口袋，因为刚才爬进来时，发现落水管腐锈年久失修，怕高处摔下，他准备悄悄从大门溜出去。于是轻手轻脚了下楼，正要穿过堂屋，听到大门外有人用钥匙开锁的声音，赶紧蝙蝠式贴在暗处墙壁静观其变。

带娣回来了。出门走了一段路，觉得身体不舒服，她妈叫她回家躺一躺。带娣进了自己房间，掩上房门，从床肚底下拖出马桶，解个小便就上床休息。

恰巧此时此刻带娣旧病复发。自从手术治疗以后，她的病也有几次复发，但症状一次比一次减轻，医生也是这样交代过，药性是缓慢发挥的，发病症状将会渐次减弱最终痊愈。

带娣倒在马桶旁边，四肢抽搐，小歪子透过门缝看得真真切切，他怕她把马桶弄翻了，推开门进去，先盖好马桶盖推到床肚地下，然后把带娣抱上床。可是带娣还没系**，他的手摸到雪白柔嫩的大腿、雪白柔嫩的屁股......他再也控制不了，浑身血液直冲脑门，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他解开自己的**，扑在带娣的身子上。带娣昏迷一般，任凭小歪子**。末了，小歪子还为带娣穿上内裤，发现粉红色短裤头的腰上，针线钉了一个大红蝴蝶结很好看，扯下塞进自己口袋里，然后为带娣盖好被子，将刚才弄乱的物品一一娴熟地恢复原状，轻手轻脚通过堂屋。小黑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突然向他扑过去，小歪子吓了一大跳，衣服被狗爪拉开一个破口。他急中生智抱着狗头，顺毛亲密地抚mo它。小黑狗已经长大了，真要是动武将有一番好斗，可是它看到小歪子是熟人，摇摇尾巴一声没吭。小歪子瞥见带娣爸房间没有动静，于是放心大胆出了门。小黑狗立在门口目送他吹着口哨扬长而去。

寒假结束的前几天，带娣妈叫张立斌到她自己的房间来,然后关住房门。张立斌看着房主夫妇，感到气氛有些异常，问道：“有什么事吗？”

带娣妈答道：“有什么事你应该很清楚。”张立斌莫名其妙，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丫头这两天隔三差五地吐，我带她上医院瞧，检查说是怀孕了。”

“怀孕？这怎么可能。医院搞错了吧？”张立斌疑惑地说。

“千真万确的。”带娣妈递过一张化验单给张立斌看“我跟她爸好心好意收留你住在我家，你怎么昧良心做缺德事呀！”

“席妈妈，我没有做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你肯定搞错了。”

“还要抵赖！”带娣妈愤怒地扇了张立斌一个耳光“年三十晚喝得烂醉是不是丫头扶你上床的？你是不是对她那个了？不承认！那天晚上丫头慌手慌脚下楼我就觉着不对头。我问过丫头了。叫丫头进来三针对一线证明。”说罢拉开房门准备找带娣对质。

“算了，不要叫她了。”带娣爸缓和激烈场面“你把丫头逼疯才肯罢休是不是！”他干咳几声缓过气来继续说“事情吵出去让街坊邻居笑话，家丑不可外扬，丫头还是黄花大闺女，以后在外面怎么做人？事情已经这样了，我看还是先把肚里小东西打掉，眼看丫头就要开学。”

别看平时带娣妈总是咋呼咋呼的，遇到大事情就没了轻重缓急傻了眼，男人说的有道理，可她很为难：“城里几家医院你都住过院，谁不晓得席瘫子两夫妻？丫头隔三差五也往医院跑，在城里打胎纸里包不住火的。”

“郊区石葵公社医院有个朋友，很靠得住的，我去过，医院条件还不错。”张立斌想起过去一个老同学，不过还是再三强调：“我根本没有做过对不起席带娣对不起你们家人的事情，她还是个孩子，我是她的老师，怎么会呢？”

带娣爸叫他不要纠缠前面的事情了，先把小东西打掉，全家人守住这个秘密不要再声张。并再三交代张立斌尽快解决。带娣爸毕竟是跑过大码头的人，见过世面，她想丫头有毛病，在外面万一发病时神智不清被坏人**了也说不准的。再说了，就是这个人是小张，家里住久了日久生情也是可以谅解的，丫头平日对他的好，眉宇间也能看出点什么，如果两年后丫头高中毕业，他们两厢情愿，可以结合的。小张人还算本分，又有好的教师工作，勤奋好学。

张立斌心里纠结，他想那天晚上酒喝得再多还是把持得住自己的，绝不会做出那种事！这个可恶的人究竟是谁？前些日子放在**的手表又是谁拿了呢？这两件事情有没有联系呢？当天发现手表不翼而飞，考虑到租住别人家不便声张。张立斌下决心：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原事情本来面目！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