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大队长谁来当呢？华普生要选一个出色的妇女大队长，这女人要年轻一点，要能干，最好是漂亮。

一千九百六十八年秋，地处烟波浩渺的洞庭湖畔的红旗人民公社的领导们，一觉醒来，也许是头脑发热，一声令下，发动全社精壮社员，在境内黑鱼湖的东南面那片鱼虾乱窜、野鸭成群的浅水区围湖造田。苦战了一个阴雨棉棉的秋天，筑起了一个近二千亩的围子，并于这年冬天成立了巴围大队。

巴围大队的支部书记华普生，三十六七年纪，身材高大，黧黑的脸庞，剑眉，大眼，透着一股英气，有着让女人们心动的洒脱。之前，他在另一个大队担任副支部书记，在围湖造田时，他表现突出，被公社领导派遣出任巴围大队支部书记。

巴围大队的群众，是从红旗人民公社各大队自愿搬迁来的。全大队两百余户人家，一千三百多人口。巴围大队地势低，人员杂，公社领导给了华普生特权：大队干部由华普生在巴围大队群众中去挑选，所需物资华普生尽管开口。总之，在巴围大队，华普生说了算。

华普生在巴围大队像一只威武的公狼在他的领地里转了几个圈，把大队里所有妇女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一个女人在他脑子像扎了根似的疯长着，让他心慌。那女人与他年龄相仿，一双能映出人影的大眼、鹅蛋一样的圆脸，身子丰满结实，那浑圆的臀部像小时候他母亲在菜园子里种的南瓜腾上那金黄有着**样的瓜。龚梅香，对，就龚梅香！

龚梅香一家三口人，男人吴才宝，原是个威武劳力，落了个风湿病，经常犯，一犯就起不了床。求了医，吃了药，没有效果，把个壮实男人给毁了。儿子吴进十六岁，在公社中学上高中，和华普生儿子华勇是同学。

华普生一行三人来到龚梅香家里的时候，已是深冬夜掌灯时分。不大的棚子里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棚外呼呼刮着的北风透过棚壁的缝隙，把油灯吹得左右摇摆。吴才宝躺在**，盖着厚厚的被子，龚梅香正在简易的灶台刷洗碗筷，看来是刚吃过饭。里间的一个小室，壁逢透出一丝光来，大概是龚梅香儿子吴进的房间。

龚梅香见华普生他们来了，慌忙解下腰间的围巾，擦了擦手：“稀客，稀客，快坐！”

吴才宝在**欠着身子，说：“请坐，请坐！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

“别动，睡吧，你不能受寒！”华普生走到吴才宝跟前，按着他的肩说。

龚梅香麻利地端来热气腾腾的白开水：“不好意思，喝口白开水暖暖身子！”

华普生从龚梅香手中接茶时，碰到了龚梅香的手，他的心不禁一阵狂跳。碰撞的那一刹那，他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那种快意，那手好柔。他看龚梅香时，龚梅香也在看他，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仿佛有道强烈的光在他们之间一闪，热血涌动，清冷的棚子里，突然充满了暖意。

“龚大姐，我们来没别的意思，是想让你担任巴围大队的妇女大队长。”公社工作组的小向说。

“我？”龚梅香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你！担任巴围大队的妇女大队长！“汤坤山笑着说。

“不行，不行！”龚梅香有点不知所措，使劲用围巾搓着手，“我才上了小学三年级，没有文化，箩筐大的字认不了几个，再说我家老吴又生病……”

“就这么定了！”华普生很坚定的说，心里像有只兔子在撞。

“我……”龚梅香还想说什么。

“你做个准备吧，明天开会！”华普生说完，反剪着手走出了龚梅香的家。他不想多说，他怕这个让他琢磨了许久的的女人拒接他的决定。小向和汤坤山也跟了出来。

龚梅香站在门口，望着他们消失在夜色中。她没有想到妇女大队长这副担子会落在她的肩上。她眼前晃动着华普生的身影，那双让她心慌的眼睛，好像一直还在她的脸上像一片柔软的羽毛在她的脸上拂动着。她下意思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她拢了一下额前的头发，转过身，看到在**坐直身子的吴才宝的脸上漾起一丝让她琢磨不透的笑意。

“老吴……”龚梅香想说什么，却被吴才宝打断。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人家看得你起，你就干吧！”吴才宝说，“我成了个废人，把家给拖累了。你当大队干部，能拿一个男劳动力的工分，划得来！”

龚梅香没有再说什么，吴才宝也没再说，钻到被子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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