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怀孕

春、夏两个季节雨水不多。这对巴围大队的农业生产及为有利。巴围大队以水稻种植为主。田野绿油油一片，水稻开始抽穗杨花，几处高地种植的棉花长势良好。大队部后面的几棵野生杨树上，有蝉在鸣叫，华普生抬头望着杨树上的几只蝉，脸上**了微笑，不禁想起小孩子唱的那首儿歌:“蝉儿叫，新谷子粜，陈谷陈米冇人要！”是的，再过一个月，早稻就要开镰收割了。

有件事困扰着华普生，大队有个推荐上大学的名额，儿子华勇说要去，龚梅香的儿子吴进也想去。龚梅香说过好几次，希望把名额给她儿子吴进。龚梅香还告诉华普生，她怀孕了，怀的是他华普生的种，她要把孩子生下来。华普生不是怕龚梅香拿生孩子要挟他，而是觉得不把名额给吴进有愧于龚梅香。华普生答应了龚梅香，但他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来答复儿子华勇。

剃头匠朱跛子每个月准时来给华普生剃头，朱跛子右脚不方便，做不了农业工，学了门剃头手艺，搬迁到巴围大队后，华普生就安排他在大队里剃头拿工分。朱跛子做了一个统计，巴围大队有男性社员七百二十六人，每月要给他们剃一次头，再加上女人们有时找他剪发，真的忙不过来。今天来给华普生剃头，就想与华普生说说，要求再增加一个剃头的。

听朱跛子这么一说，华普生眼睛一亮，决定儿子华勇同住跛子学剃头。朱跛子很高兴，只是担心华勇不会干，一个高中生，年纪轻轻，脚不跛，手不缺，会当剃头匠吗?。华普生说没有干不干的，剃头轻松，不干体力活，又能挣工分，就这么定了。

华普生松了口气，回家就把事情告诉华勇。华勇听了很不高兴，和华普生大吵了一场，妻子卓文君在一旁也说华普生的不是。没来巴围大队时，原大队推荐一个上大学的，就是大队支书的儿子，据说还是在北京上学。华普生见儿子顶撞他，妻子反对他，像吃了火药，说如果华勇不听他的话，就不认华勇这个儿子，并且高中毕业回大队就和社员们一起出集体工，累死这个不听话的兔崽子！

出集体工确实很累，特别是“双抢”季节。所谓双抢季节，就是在夏天里抢收抢插。每年的七月份天气炎热，田野的稻谷成熟了，就得抓紧时间，特别是抓住晴天，把稻谷收上来，然后把晚稻秧苗插下去。这两项工作一定得在八月一日之前完成，因此有插晚晚稻迎“八一”的说法。

双抢工作以每个小队为单位。每个小队不分男女老少，一律参加，并且分工明确，起早贪黑。双抢分两个阶段：先收后插。收时，强壮男女收割，老弱病残晒谷。插时，主要是妇女儿童为主。因为是多劳多得，妇女儿童早早就到田里扯秧苗、插田。一个双抢完结，好多妇女的十个手指头溃烂得像生了锈的五指叉。

卓文君知道双枪的辛苦，就劝儿子华勇暂时去跟朱跛子学剃头，剃头好歹也是一门手艺，至少在双枪期间不要去干那累死人的体力活，等来年再有推荐名额再去不迟。华普生也说过，只要来年有推荐名额，一定让华勇去。

华勇弄不清父亲为什么不让他去而让吴进去。在学校，他的表现比吴进好，并且还是班上的团支部书记、班长。按理说，他是被推荐的合格人选。他恨父亲。

吴进推荐去上大学以被确定，华勇无奈，只得跟着朱跛子去学剃头。

朱跛子二十六七岁年纪，脸模子还蛮好看，只是右脚短了一截，走路时先歪着身子前挺一下，再背后曲一下，女人不敢走在他的前面。他右脚下去一米五，左脚蹬直一米六的身材。平时一个人剃头时，提着一个黑漆木箱子，很费力地走路，仿佛是那黑漆木箱子给了他很大的压力。收了华勇这个徒弟后，黑漆木箱子就由华勇提着。华勇跟在朱跛子身后，老是担心朱跛子每走一步都会倒下去，然而，朱跛子像个不倒翁。自从收了华勇做徒弟后，朱跛子很得意，那么费力地走着路，嘴里还不时哼着小调，哥啊妹的像野猫子嚎春。有年轻女人叫他剪头发时，朱跛子更是高兴得不得了，眼睛像夜猫子见到了鱼，发着绿光，不停地往脖子下瞄。口水像青蛙撒尿一样掉到女人的脖颈里，吓得女人一阵惊呼。华勇觉得像是看到挂在树上的臭鱼掉下一条条蛆那样恶心。

华勇跟朱跛子学剃头，巴围大队的社员议论了好一阵。有人说华勇在学校的表现没有吴进的好；有的人说这次推荐的人，大队支书的亲属不能去;还有人说华勇会被推荐到公社去当干部；更有人说是华支书的风格高……关于华普生和龚梅香之间的事，巴围大队的人都不知道，就是汤坤山、李子龙也没产生过怀疑。

龚梅香怀孕了，别人看不出来。因为龚梅香很注意自己肚子的变化，加上她个子高，衣服穿得肥大，又才几个月，像是麻子的脸上增加了一个小坑，引不起大家的注意。再者，儿子吴进都十六七岁了，丈夫吴才宝长年生病，别人根本就不会往那处想。怀上华普生的种后，龚梅香有些害怕，想把肚子里的孩子弄下来。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把肚子里的野种留了下来，也许会无心插柳柳成荫。她和丈夫吴才宝偶尔也有过那事，费好大的劲，两个人都唉声叹气，不知道算作是干了还是没有干。自己怀孕，吴才宝也许不会怀疑。她把怀孕的事告诉了吴才宝，吴才宝听后苦笑了一下，然后说生下来怕养不活。

华普生在得知龚梅香怀孕后，很高兴，还得意地夸自己身体上的零件不错。龚梅香说要把孩子生下来，华普生没有反对，只是说，孩子长大后，要是像他华普生，会招人说闲话。

龚梅香很感激华普生推荐儿子吴进去上大学，一有机会，就主动和华普生干那事情。华普生觉得自己愧对儿子华勇，每次和龚梅香**过后，都会长长的叹口气，把龚香弄得心事重重。自从那次和儿子华勇闹翻后，华勇很少理他。华普生的头发长了，胡子深了，华勇不会给他理。当然，华普生也很知趣，叫朱跛子理，还一个劲地夸朱跛子的手艺高，把朱跛子高兴得不得了。

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人们发现龚梅香的肚子越来越大，没有人怀疑她得了大肚子的晚期血吸虫病。大家觉得龚梅香的肚子大得有点蹊跷，她那个废男人要把他的肚子弄大，怕是天方夜谭。那她的肚子是谁弄大的呢？巴围大队好多人在猜测、琢磨，但大家肯定龚梅香的肚子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大了起来。直到有一天夜里，华普生和大着肚子的龚梅香在大队部抱在一起时，被民兵营长李子龙撞见了，这事才被传了出去，并且是传的沸沸扬扬。

干部犯了这事，开除是免不了的，如果是军婚，还得坐牢。不过这事对华普生来说，影响并不大，因为，华普生深得公社干部的信任，特别是公社书记老孙，认为华普生有才能，是一个难得的大队干部。孙书记批评了华普生，叫他写了一份深刻的检讨书，还叫李子龙去平息事态的发展。龚梅香由于临近分娩，就叫她辞去了职务。巴围大队妇女大队长由一未婚女子殷美华担任。

当然，事情发生后，华普生家里发生了动荡，一向温柔的卓文君和华普生大吵了一场，儿子华勇、女儿华美坚决站在母亲一边，与华普生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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