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一交,写一份检讨就没事,这叫顾玉门的心七上八下,抓贼拿脏,云雾庵为什么就不问钱放在哪儿呢,顾玉门想,看云雾庵一脸的诚意一点也不像兵不厌诈,试探问道:“你干吗不问钱放在哪?”
试探我是不是?擒贼拿脏,真是你干的那还不好办?能跑了你?云雾庵想,蒙你一下不行吗,说:“我又不抓你坐牢要拿什么赃证?那钱不就在你办公室吗?”
顾玉门先是一怔,再看云雾庵一脸的至诚,服了,说:“遗憾,认识你太晚了。”他长叹一声,又说:“今晚我请客,去《好乐》行否?未来怎么样,我听天由命好了。”
“叹什么气,什么听天由命?没事的,”雾庵说。“还有一事,别再打麻将了,搞好家庭和睦。”他见韦莲娜从云芳理发店出来,对顾玉门说:“我刚才说的别让她知道。”
顾玉门说:“知道,她是你女朋友?”
“也算是吧,”云雾庵见韦莲娜那个兴奋劲儿就知道她有了新发现。然而,已经不重要了,便对韦莲娜说:“我们去吃点什么吧。”
韦莲娜说:“你带他去哪?”她拉了雾庵一下以示有话说。
“我都知道了,”雾庵说。“不用说,我们去餐馆。”
“最后的晚餐?”莲娜小声嘀咕,打量顾玉门的神态。
“你说什么呢,”雾庵说。
韦莲娜说:“我以为你说服了他去自首呢。”
“那钱又没放进保险柜,根本就没有被盗,叫谁自首?”雾庵说。“你什么也不用说了,吃饭去。”
“你……”韦莲娜把“放纵坏人”吞了,见雾庵一挽她的胳膊就安静了下来,说。“吃了饭我还要去看电影。”
“那可不行,”顾玉门说。“晚上我请二位陪我去总经理那儿说说那钱的事儿。”
“当然可以,”韦莲娜说,把雾庵拖到一旁耳语说。“你真要放他一马?”
“把钱找到了总是一件好事,最后怎么处理由上头去决定,”雾庵说。他拽着韦莲娜几大步赶上顾玉门往《好乐餐馆》走去……
次日上班,云雾庵才到队里,就被值班室通知,要他立刻去支队长办公室,说有案子需要他汇报。雾庵想,不就是事先没请示汇报,叫江南公司的头儿先把事儿捅到局长那儿了。想归想,一会儿就到了支队长办公室,雾庵说:“我是来汇报的。”
支队长的脸色有点阴,好一会,他说:“我都知道了,江南公司书记经理昨夜就找了局长,我在场。”他顿了顿又问:“那吴大豪他们几天的调查是咋弄的,那钱放都没放进保险柜,他都没有弄清楚?”
“要是能立案,你也许会给我记一功,”云雾庵说。他表情死板,声调儿干巴巴的。他回答支队长的话,是答所非问,但支队长听得明白他在说什么。
支队长沉默一会儿后,说:“别说我不高兴你,你小子就是不求进步。”
云雾庵说:“咋不想进步呢,在梦里,有好几回,我都被你上报升副支队长了呢。”云雾庵这是一本正经地说。支队长笑了。老头子真笑起来还一脸阳光呢。
支队长说:“我知道你破案是有一点鬼才。”
云雾庵说:“咱不是什么才,是《万金油》,哪儿痒呢就捺在那儿,只是治不了什么大病。”
“南岸大商场那个采购员喝农药一案,你听说过了?这之前是阳港派出所经办的。”
“知道,那个案子影响好大,采购员叫舒构,说是自杀。”
“这是他姐姐的申诉书,都捅到了市人大了,上面批示要我们复查一下,”支队长说,就将申诉书递给云雾庵。“我看这案子是有些疑点,你去查一查。”他停顿了一会儿,问:“那实习生咋样,姓韦吧?”
“韦莲娜,还好,”云雾庵很知趣,不多待,说。“我这就去了,”就退了出来。在走廊,他遇大豪,也是来找支队长的,两人相遇,竟都感觉有些尴尬,四目相视,都不知说什么好。
大豪把一个僵案扔给他,原也不指望他能有什么结果,可他至少把那一万元钱找到了;立不立案是另一码事,可就破案能力而言,这一次谁行,那是显而易见的。不立案显然对大豪现场调查是一种否定,可大豪并没有错,雾庵觉得挺对不住大豪。大豪这几年尤其是当队长后,没少在上头帮他说好话,有时甚至为他挑担子。
“你是怎么弄的?”大豪终于开口说话了。
“什么怎么弄的嘛,”云雾庵说,先自己就底气不足,一脸苦笑。“我只管把钱找到,是否立案处理人那不是我管的事,那钱倒真的是在顾玉门办公室的柜子里。”
“忠告,讲同情,讲义气,干我们这一行的人迟早会吃亏的,记住了?”大豪说。“是不是叫你查那封申诉信,老头子对你说了?”
云雾庵点头。
大豪走过去又回过头来,说:“韦莲娜找你不着,说她回家有点事。”
申诉书,云雾庵看了两遍,舒蓉蓉对其弟弟自杀质疑有三点:一、喝农药的杯子不是她家的;二、五月二日下午拿回一部牡丹牌电视机不见了,据有人反映是送给了南岸商场检验员马三江了;三、采购了一批走私手表,既然入了库也就是检验合格,她弟弟舒构干吗为这手表还去自杀呢。
云雾庵认为,调查第一个对象应是马三江。马三江市郊人,三年前由一所电子中专分配到南岸商场工作。商场认为马三江工作表现尚好,无劣迹。云雾庵与保卫部联系,查询后说马三江轮休到女朋友那儿去了。女朋友在《黑玫瑰酒楼》上班。看时间还早,为什么不去《南岸》马三江宿舍呢,至少应该知道那牡丹牌彩电还是否在他的宿舍,云雾庵想,就打电话韦莲娜约她同往。可接电话的却是一个男人,听声调,人很年轻。“你是谁啊?”他问。
“我是谁,是她男朋友,你呢?”电话那一端的人反问。
此刻,云雾庵妒火直窜,韦莲娜也是耍他,又一次被女人甩了,奇耻大辱啊。电话里又传来韦莲娜的笑声,说:“你和谁在说什么呢,喂,”韦莲娜接过了话筒。云雾不吱声。韦莲娜问:“周森林,他说他是谁?”
那被叫周森林的男人说:“他没说。”
云雾庵挂断电话,就去南岸商场。
“彩电这事儿舒构姐姐反映过,”保卫部长说。“我们也问过马三江,是他托舒构从广州带回来的,彩电被他爸拿回乡下老家了。”
离开南岸商场,云雾庵又去黑玫瑰酒楼。黑玫瑰酒楼在京华路的一个巷子里。他楼上楼下满处找,就是没有发现一个额头上有痣,穿蓝牛仔裤的人〈这是马三江的特征〉。他退了出来,又在街上逛了逛,回局里已近五点钟了。
“去哪了?”韦莲娜正在局大院门前候着他。
“去《黑玫瑰》了,”他想装什么也不知道,可那被耍了的愤怒叫他声调儿也变了。
“《黑玫瑰》生意挺火吧?”韦莲娜问,一听他说《黑玫瑰》她就有点恼。
“酒香不怕巷子深,”他说。
“酒香,那小姐的粉香吧?”韦莲娜拽住他说。“下午两点多钟的那个电话是不是你打到我家的?”
“你以为我是在与你玩小孩过家家的游戏?放手!”他一甩胳膊挣脱韦莲娜,气糊涂了就往街上走。韦莲娜什么也明白了,周森林坏了她的好事,她再不吭声了,就跟着他。她想说周森林是她同学,爱她追她不假,可她爱的人是你云雾庵。可云雾庵并不给她机会,她想不如让他消消气再说,于是她就回家算了。
云雾庵见韦莲娜并没有跟上来,那我去哪?他想了想还是去《黑玫瑰》,他不信马三江不去会他的女朋友。恋爱之人,不是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正晚餐时间来《黑玫瑰》,那是客人自愿掏荷包送酒钱来了。“先生请,”门前有小姐恭迎。雾庵转了一圈选了一个既能盯住门口又不引起别人注意的角落坐下。刚过五点钟,客人还不多,小姐们就有时间与客人热络。这不,走过来一名秀色可餐的小姐,笑容可掬,说“先生等人啦,要点什么?”
云雾庵掏出一包香烟,放在桌上,抽一支叼在嘴上,点燃吸一口,吐了一个烟圈儿,说:“要一杯啤酒,菜就一荤一素,不急于上来。”
“等人不急,”小姐说,在他对面坐下,从他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对他明目皓齿一笑,他啪的一声给她点燃上,说:“小姐怎么称呼。”
“白无黑,”小姐说,一口烟吹在他的脸上,随即她呛得一阵咳,那眼泪也流出来了。
云雾庵笑了。
白无黑也歉歉一笑,挺不好意思的表情,说:“还不是你的烟太厉害了,等女朋友?”
“等一个男的,我还未见过他。”
“不认识还等?有名儿吗?”
“马三江,他的女朋友在这儿上班,你认识吗?”
“我,”白无黑瞅着门口一下子愣了。云雾庵发现一个穿牛仔裤的年轻人进门后东张西望。
“找他什么事?”白无黑说。马三江已经走了过来,见自己的女朋友和一个年轻男子聊天还抽着香烟,顿时脸有愠色。
“他找你,”白无黑说,冷冷的,起身走开。
云雾庵见过来的年轻人就是马三江,即严正地说:“坐,我是公安局的,找你谈谈,要看证件吗?”
“不用,什么事?”马三江说。他想,难怪有人说,公安找人,没事儿也叫人有三分的不自在。
“舒构贿赂你的一台彩电拿回家了?”云雾庵单刀直入,突袭蒙人,常常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是,”马三江连想一下再回答也没能办到。
“这么说,那彩电不是你托舒构买的了?”云雾庵笑了。马三江明白自己上当了,再改口说“不”岂不是自找苦吃。
云雾庵说:“舒构采购回来的一批走私手表,你呢都验它合格,条件是要他送你一台彩电,对吗?”
马三江说:“挺冤的,我压根儿就没说要他什么彩电,况且这一批手表,质量还挺好的,再说,金方明科长在我之前已经签字同意入库,我又干吗去得罪人呢。又再说,这种事儿又不是第一次;还有,舒构送我彩电我又不在场,是我爸收下的,说是我托他买的。”
“那你干什么去了?”
“看电影去了,金科长给的票,不,他只说二十排十五座,七点半放映;我去,晚了一刻钟了。”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
下一章“第5章:嫌疑人王火车就在小茅山”内容快照:
『嫌疑人王火车就在小茅山』
5,那个团伙诈骗案嫌疑人王火车就在小茅~“金方明也去看了电影?”“他没去。我去他家找小白,小白在他家~完晚饭走了,金方明就~我去看电影。”“是五月二日晚~?”云雾庵问。见白无黑在邻~望着他,还笑呢。“是舒构喝农~的那天晚~,”马三江说。“不信,小白可以作证。”“小白是谁呀?”云雾庵明知故问。“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