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她指引的方向看过去,才意识到她说的又见面了指的并不是人,而是路上我们遇到的那辆雅阁。
雅阁后面紧挨着一辆挂着信阳本地牌照的改装过的皮卡,看着情景还真是同行。还好没迎面撞上那对儿小两口,不然万一对方脾气上来了打我们一顿那简直是举手之劳。
往前又拐过一个街角,我们的车还停在原来的地方,很好辨认。因为牧歌按了下遥控它的双转向灯就闪了两下。
这一夜睡得不是太好,牧歌在后排座椅上翻来覆去,前排座儿中间横着手刹,虽然我已经在车的四个轮子底下塞了砖块或者石头。以这辆车的配置就是加大油门也不见得能冲出去,但是同样万一遇到什么情况我们也不容易跑掉。
牧歌或者和我熟悉的人(数量极其有限)很不解为什么我在任何情况都先想到怎么跑路,其实我也很疑惑。疑惑归疑惑,我进商场第一件事还是先检查安全通道,虽然压根没见它们通畅过。
所以车轮子被塞了砖头我就特没有安全感连觉都没法睡,不过我知道牧歌为什么失眠,可能是她的睡衣丢了的缘故。
第二天我们都起得很早,与其躺着腰酸背痛还不如出来遛遛。路面上湿漉漉的,夜里显然下过雨但是不大。
我踩着杂草和石头到离乡间公路有一定距离的河边洗了洗脸。河水很是清凉,不过我不太敢喝,谁知道这河水是不是通着谁家的下水道。
一阵阵的炊烟从村子里冒出来,这里用煤气灶和抽油烟机的毕竟不多。但我想也不至于烧柴,蜂窝煤应该是主流燃料。
我转了一圈到一户开着门的农家买了点煎饼给牧歌带回去,发现车里没人。顺着河边又找了几十米,还是不见她人。
河边的植被并不茂盛,她要是起来到这儿洗脸我一定能很容易就发现。河水也不深,鹅卵石有不少冒出河面,绝不可能掉进去给淹死或冲走。
我喊了几声,声音不敢太大,怕破坏远村晨炊这静谧的氛围,搞的鸡飞狗跳太煞风景。如果不是我手机丢了倒也不用麻烦,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就好。可谁让我这么笨呢。
我站到半截树根上往公路上望去,只能看到一大溜货柜车的车顶,哪个是我们的车子根本看不出来。
有一辆车的车顶很奇怪,上面竖起一块半平方米左右的黑乎乎的板子,跟我见过的太阳能板类似。
哦,不是太阳能,板子后面勉强能看到一个脑袋尖在晃动。这丫头,什么时候跑车顶上画画去了。
我没去打扰她,自己搁河边玩了会儿,一条像样的鱼也没摸着。摸着的不是比牙签大不了多少就是太滑溜抓不住。
直到听见有人叫我才赶忙往回走,这个点应该有七八点钟,具体我也不知道。东方天空一片耀眼的白,太阳没有直接出来,云层不是很透亮。
好不容易起得这么早,连日出都没看成。
牧歌的一幅油画作品已经完成了,现在我们不是全军覆没,至少可以说我们本来就是出来写生的。
油画的笔法技巧还有配色我不懂,所以她给我看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还不如搁河里捡块石头,我还能给她雕个菩萨或者弥勒佛。
村里看到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牧歌调整了下角度重新换上了一块画布。
我对老话匣子那几株茶树其实没有把很大的希望,别管是迷信也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老人家活了那么大岁数,他的行为总有他的一番道理,我们盐都没吃过几把的自然无法理解。
再说老爷子那么大岁数,因为这点小事再弄出点岔子,那真的就坐实了那片茶田不能动的传言,我没必要间接地助长封建迷信。
但是既然来了,哪怕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希望也要争取一下,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路是死的呢,再说说两句话我又损失不了什么。
我跟她说了声就去找昨天那老话匣子去了,按照昨天他指给我的地址敲了两下门里面什么反应都没有,按说山里的老人家应该起得很早的呀。
我又使劲敲了两下,这两下就是睡得比猪还死也应该听见了,昨天反正没发现这老头儿有间歇性耳聋,真要有我也真没招。
这么用力一拍倒是对门的大木头门吱悠了一声,我回头还没看清楚一条大狗就嗷嗷的叫着扑过来了,距离太近我吓得都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跑。
我不是个动物友好者,尤其怕狗,因为狗你不能打只能跑,这本地人的狗别管什么品种通常要比我们外地人的命还值钱。万一没弄好把我卖了都赔不起。
还好这条狗只是冲到我面前就停了下来,只是一个劲的狂吠,看来主人把它管教的不错。
紧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从门里走出来,问我说:“你找老赵头吧?”
我点点头,他两嗓子喝回了狗,对我说不用找了,老话匣子一大早就上了山看树去了了,把他家后坡上那几株茶树看得跟命根子似的,不卖也不采来喝,就一老顽固。
说我要是想打他家那点茶叶的主意劝我还是趁早死了心。因为曾经他俩儿子瞒着他跟茶商签了合同给那老赵头知道了硬是赔了双倍的钱给人家,茶打死都不让采。
本来我还想找不着老话匣子还让他带我去赵卫国家的,现在给他一浇冷水只好打消这个念头。叫了一声小婶子从包里拿出一袋瓜子给她了抓一把,边嗑瓜子边向她打听村里还有没有谁家有自留的茶树。
这女人年纪不太妙,比我妈要年轻一点,你叫她大婶她会嫌你把她叫老了,叫姐她一听就知道你在跟她矫情。我想叫她小婶子总不会错
果然小婶子心花怒放,不过她高兴归高兴,还是斩钉截铁的跟我说没有,说谁家那么傻放着钱不去挣。
我干脆不说茶的事,跟她拉起家常来。这女人一定是我们那里说的“街头站”,就是闲着没事专门站在巷子口或者树荫下八卦村里谁谁谁家的媳妇露肩膀,谁谁谁家的男人夜里回家走错了家门,在寡妇门口跟谁谁谁撞上了之类的。
她口中的信息尽管丰富我却提炼不出一点对我有用的。
终于一袋瓜子快要嗑完的时候她一拍脑门说:“我想起来了,那刘单拐家还有一片茶田,虽说他不怎么打理,可也不至于一点茶叶也长不出来,我领你去问问他,看看卖出去了没。”
说着就朝院子里吆喝了一声,跟他家当家的说出去走走就领我往一个小巷子里走去。巷子口还蹲着几个老头子在唠闲话,再往里走就是一片破房子看得出来有日子没人住了。
从她口中我得知刘单拐是个三十八九岁的老光棍,从小落下了小儿麻痹后遗症,小时候拄着个单拐,现在虽然能自己一瘸一拐的走路了,但是刘单拐这个绰号是再也去不掉了。
我联想到我在镇上上初中那会儿也是一样不知真名只知绰号。弄的现在毕业都快十年了,同学都忘得差不多了,新相识旧相识还是一样叫我的“字”——余落落。
中年妇女走到一处连院墙都残缺不全的小院前喊了几声拐子,没有人回答。我小心翼翼的留神周围的情况,生怕再窜出一条大狗来咬我。
中年妇女又喊了几声,嗓门出奇的大。这时巷子口有人朝我们喊话,说有才媳妇儿别喊了,人昨天中午前就出去了,一直没见回来。又问这中年妇女是不是要给他说媳妇。
中年妇女嘴巴辣得很,张口就骂了回去,说那些人别老不正经,看见没,这是城里来的大老板,她是给介绍生意的。
我们走回巷子口,中年妇女和他们斗嘴,我听其中一个说要找好茶也不是没有,就是看有没有那个胆。另一个马上呸了他一句,说别扯犊子,山里有茶没茶谁也没见过,骂他是不是动了什么歪心眼。
我一听有戏,急忙把顺着道儿把话题往这上面引。
第二个说话的这不太老的老人家说翻过他们村里的茶山,再往里到大别山的更深处据说有极品的毛峰茶,但那是给天上的王母娘娘开蟠桃会喝的,他们村的人从来没去过。劝我也别去,说那里面没有人烟,万一遇上个狼啊熊啊吓都能把我吓死。
再说传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传下来的,经过几代人改良甚至连守护茶山的仙女都编出来了,纯属他们小时候他们的老爹哄他们睡觉,他们后来有拿来哄儿子,到现在儿子又拿来哄孙子的睡前故事,让我当封神榜听一听就算了。
第一个说话的马上反驳说怎么没人见过,那刘单拐就见过,不光见了,还带了些出来,要不他的大彩电和大哥大是怎么来的?就他那好吃懒做的,他家田里那几颗树没给他侍弄死就是造化了,要不是带了仙人茶出来,他哪儿来的钱?
“快拉倒吧,就拐子那样还采茶呢?咱不说他的胆儿,就说他那窝囊样也能进山?那山里解放军都没进去过。老林子里什么都有,你认识他,我认识他,那林子里的狼和狗熊还能认识他刘单拐?”又一个老人反驳道。
“就算你们是这样,那山里有茶树总是没错的吧。”第一个老头儿搔了搔后脑勺,花白的头发给他一挠就掉下好几根来,沾在他的衣领上。
第二个说话的并不搭茬,转而对我说:“姑娘,茶春今年没有了,你呀,什么都别想,回城里吧,明年早点来。”说完起身拍了拍屁股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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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去而复返』
其他几个也不再看我们,自顾自的聊天去了。我和中年~~边往回走边聊了点夏茶和秋茶的事,说以后有机会希望合作愉快。直到一个十来岁小~孩跑出来找这中年~~回家~饭,我才匆匆向她打听了那~传说中的茶~在哪儿,她给我指了指大概方位。我怕她误会,忙说我不想~,就是好奇,想回去写篇关于~村~的短文给报社没准能发表,也不枉我大老远的跑这么一趟。又简单的说了两句中年~~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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