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花落故人家（二）

我叫纳兰满贞，就读于航空军大一年级，这次参加新核源机型试飞，我吃了多少苦才抢到的见习位置，只有我自己知道。

林强？他没事吧？一想到飞机上除了我以外，唯一的活物兼机长林强生死未卜，刚刚松施下来的心，又再次提到了噪子眼儿。

起飞后，所有的仪表运行得都很正常，可这种况态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就开始出现剧烈的颠簸、振动，还有不该响起的警告提示，机体外壳擦燃。

擦燃？不用听提示，坐在副驾上的我用肉眼都能看到机头和侧翼的雄雄火光。都烧到让驾驶员感觉恐慌失措的份儿上了，这样的擦燃意味着什么？林强和我都很清楚。可是，以飞机当时22000米的试飞高度，根本就不可能与大气层发生接触，那这擦燃倒底是源何而来呢？是速度太快与空气发生的反应吗？不是，进入设定的飞行高度后，速度一直保持在900千米/小时，只相当于民航客机的平飞速度而已。所以速度一说也不成立。

这次新生代表试飞，算我在内一共九个人得到了见习的机会，而这次见习活动不过是很普通的测试飞行，并没有什么高危高难高风险可言，如若不然，我们不过是大一的新生，怎么可能有机会参加呢。

就在经验老道的授课机长林强也惊愕得无法快速找出答案时，问题又出现了，操控盘上所有的仪表、导航和探测器全都失灵了，就连人工操控也全无反应，变故发生在颠簸和燃烧渐缓的一瞬间，坚守还是撤退的决择也不过是一瞬间，林强果断地做出了他身边机长、身边军官、由不得军校生我异议的命令：弃机。

让人解气的是，保命的弹射椅也在分秒必争的节骨眼上和我们叫起劲来，秒按弹射键数次都没有反应。面对这种命将呜呼的险况，我傻眼了，机器地扭头看向主驾位上的林强，没想到片刻就恢复了淡定的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沉稳的面部表情给了我生还的希望。不过数秒，他再次果断地选择了最危险的方式：离开智能驾驶失灵的驾驶仓，手动打开后仓门，跳伞逃生。

二十秒之后，我是跳出来了，准确地说，是被林强同志给推下来嘀。可这推下来就推下来吧，在这么险象环生的危机情况下还能做出这样的壮举，再愚顿如我，也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啊。让我一头雾水的是他竟然在我掉下来的一瞬间，掉头就往仓内跑。

林强啊林强，同志啊同志，你到底搞的是什么鬼呀？而我现在……又到底是在什么鬼地方啊？

“醒了？”

悻悻地一句探问，我零乱烦杂的思绪，终于被这两个字儿给终结了。

一边收拢起杂思，一边定睛看向说话之人，不看还好，这一看，脑袋里又是“嗡”的一声轻响，本就没能正常运转起来的的脑细胞雪上加霜一般，刚逃过终结式，又呈冻结式了。

我怔怔地看着迎面而立的两个人，呆呆地为他们身上也穿着戏服而迷乱。

对方在看到我用呆怔的目光扫视他们的身上的古袍时，那副不觉得自己穿了奇装异服的油然之感，刺激得我不由得暗自叫苦：你们这戏拍的到底是哪一出啊？别告诉我是穿越剧啊，魂穿我信，这大活人也能穿，我可不信啊。

站在前面的男子见我一脸木纳，对他的悻问全无反应，不讨喜地挑了一下眉头后，右手轻攥成拳，摆出一副老成的模样儿，佯意在嘴前小咳了一下。

我这才注意到说话之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虽然面容生得不错，可眉宇微扬之间却透着股颇相，就连看人的眼神儿也混杂得好像不会聚光一般，透射着满满的懒散与怠慢。不用多费心思都能看得出，这是个被娇纵、惯坏了的纨绔子弟。

能把“纨绔”二字诠释得如此精辟的脸，他可是我此生所看第一人。什么富二代啊、Ｘ二代啊，与他相比，跋扈不够、Ｘ威不足，不过一副虎假空象而矣。再看看人家，这才叫一个彻头彻尾的跋扈、无人能比的Ｘ威、天下无双的“了不得”呢。

再看向他身后那个年长几岁的。

好一个干净利落的男子，也是二十多岁的俊脸上，淡挂着微霜，好像刚吵过架还没缓过气儿来似嘀。那双闪烁的清目含仁之间，悠悠地透着股让人神清气爽的豁风和漂染人心的朗骨，见之振奋之余，还会不自然地生出一番让人无端信任的感觉。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一身豁朗的风骨，再对上他那双俊爽的清目，只一个眼神儿的接触，竟撞得我的胸口淤窒，生起一股被石头重压的憋闷感，这是在我十九年生命中都不曾出现过的异样感觉。

挺起胸脯，舒了一口气出来，那份无厘头的憋闷感，算是畅然了小许。**残余的莫名，我试着与他们交谈，想先问问他们这是哪里？始果沟通得来，我还想再问问他们，这是在拍什么戏？等以后开播了，我一定捧场，帮忙提高提高他们的收视率。

张了几次嘴……

咦？我的声音跑哪儿去了呢？？？

试了几次，几次又试，都是欲言无声，除了越来越焦躁的心窒，噪子也随着我强行振动声带而痛了起来，心里一个“咯噔”，可算是意识到刚刚自认为错觉的喉痛感，根本就不是错觉。

站在前面的纨绔子见我干张嘴也不说话，狡然一笑，上前几步，混杂的眼神里带着一种难掩的得色，真盯盯的端详起坐在**的我来。

见他端详人的目光不善，心生重重疑窦的我，防备之心顿起，赶紧垂目查看自己有没有什么“走光”的地方，可别让这个纨绔的家伙占了便宜。

“轰”地一记闷雷在脑中炸开，震得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接二连三地频繁受惊过。

这戏服……什么时候也套到我的身上了呢？

刚刚擦汗时一门心思都花在“黄金钓鱼线”的身上，根本就没注意到衣服的变化，直到现在才发现有问题，就连我自己都无法接受这些反应过于迟钝的神经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的身体此时就像个大粽子，被这身戏服包得严严实实的。

还没来得及享受安心，又觉得不对，我这衣服是谁给换的？明显感觉到里面的内衣都没了。

惴惴的我，马上又联想到了刚刚在梦里自己被那个怪物给强占了，难道这是真的？难道在我醒过来之前，真的被人给……

有理论主张说梦境和现实发生的事情是相互关联的，对这种论法，我一直秉持着中立的态度，不肯定，也不否定，直到军高二年级时，一个同学的亲身经历，让我对这条理论彻底折服了。

那是一个晨雾稀薄的周五清晨，同班的男同学在早自习上兴致勃勃地大讲特讲他前一天晚上梦见自己掉到粪池里了，那臭烘烘的味道熏得他头晕眼花，使了浑身解术都没能从那个粪池里爬出来。直到晨起时才发现前一天晚上打蓝球后**来的臭袜子就放在枕边上，**地挨着他的鼻子……

军校纪严，一阵哄堂葬送了全班一周恪守的功绩，这还不算，有几个好趣的男生，偏不信他的话，周末回家还有样学样儿地放了臭袜子在枕边，欲爬粪池。结果无一例外，不是进了垃圾桶，就是跌进了污水池，更有甚者直接掉到了臭袜子堆里，还美其名曰自已当上了贝克汉姆的生活助理。又是一个哄堂的周一早自习，继上周五之后再葬班绩之余，还害得本班成了劣班榜首，本学期都不得番身。班主任闻知此果直欲上访，在听了原委之后立马蔫成了霜打的茄子，不敢造次，只因为全班哄笑震贯学楼之际，赶巧撞上和老婆吵架后在校办憩了一夜的校长，正愁无处消火，血瘀气滞地到处转悠。所以，这炮不想点也点了个正着，再悍女如我班班主任，扪心亦不敢顶着烟地往上冲啊。

皱了皱眉心，扯回飘出十万八千里去的神志，百感陈杂地悄心自问：我不会也撞上与臭袜子事件雷同的事了吧？难道在梦里被欺负，正是印证了现实中的我确实失贞了吗？

颌首观鼻薄汗依，拙颜凝眉黯色凄，不过是一场朦胧蝶梦，怎就化身成庄生而不自知了呢？

兰兰的气息拂荡着散丝微舞，撩拨得面颊痒痒扰扰丝丝，曲指撸去碎发，意外的又撸出一个问题来：这第一次，应该会痛吧？

试着回想不想再忆的撕痛感，情绪上产生的抵触感，让头脑浑沌的我失去了判断真实与幻觉的能力，一时之间竟然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痛过还是没痛过，唯一能确认的是现在没什么感觉了。

欺欺地安慰着自己：既然没感觉，那就说明什么也没发生过，是自己想得太多、太敏感了。就这样强自安慰着不安的心，偏又想起军高宿舍里女生们的私密话，说有一部分女人只在ING时才会痛，事后就没什么感觉了。

一只孤鸦从头顶“呱呱”飞过，满脑子的黑线错结，汗颜再起，狠咬起下唇，真的很巨怕自己会是这种类型。就这样担着惊，受着怕，越想心越沉，沉到了谷底依旧不肯罢休，继续往下坠，直陷进几欲万劫的渊潭之中，纠结不堪。

……

……

我抓狂的五脏六腹里，又是一颗苦胆尽破，如果在我的身上真发生过什么事，那面前这两个家伙自然逃不过首席祸首的嫌疑。

一只手不自主地捂向胸膛，腔子里这颗怒火膨胀的心，在我的手下喷勃得不能自己。再抬眼看那一长一少时，抑制不住的甩去一张臭脸给他们看。

纨绔子一愣，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讨喜的恶念，片刻之后眸色浮夸满挂，全无所谓地盯着我摆出一副不屑模样儿来。

利落男子也被我的臭脸雷顿了片刻，小有所思之后，微霜的面色骤然转暖，清目里写着怜惜，意味深长地冲我擒起唇角，浅酌的笑容里载满了会意。

我晕，不会是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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