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总能给一切生命带来希望，没有谁会拒绝阳光的恩赐。经过一夜的沉睡，整个大山在清晨沐浴着阳光，一层层的雾气缓慢地升向空中，清幽而似仙境。花草树木都在拼命地吸吮着清新的空气，草叶上的露珠在阳光下发着金光，像一颗颗的珍珠在跳舞。此刻，宁静的山村在清脆的鸟鸣声中开始了她新的一天，之后便能听到人说话的声音，这声音似乎是被大山听到，于是，大山拨开浓雾，将整个村庄揽入了自己的怀抱中。山村是坐落在半山腰的，灰色的墙和褐色的瓦便是它永久不变的色调，就像大山的永恒一样。村庄和大山是完全融为一体的，相互影响，共同生活。一条洪水冲击而成的山沟，间歇的淌着水，它从山谷尽头的一眼清泉中流出，轻轻流淌的声音美妙动人，村里人每天都会牵着自家的牲口来饮。这条山谷是人们走出大山的唯一通道，人们仪仗着这条山谷才得以走出大山，去见识外面的全新世界。

“老头子，赶紧起来，日头都升的高得很了，建新已经来过好几趟了，我去生火。”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婆起了个大早，便催促自家的老头起床。

“你这个死老婆子，一大早起来吵什么呀?建新那混小子要弄死他大爷吗！不就是找媳妇吗。还急死他！”老头边骂边起床了。

此刻，老太太已经把火盆端到了炕沿上，火盆里是干柴，她熟练的往干柴中央倒了一些煤油，火柴一点，顿时整个屋里浓烟密布了。老头坐在炕上边煮茶边吃馍馍。老太婆看到满屋的浓烟，嘴里有开始骂她该死的老头子喝茶不到外面喝，把个屋子弄的不像样。

“大爷啊，你咋才起来呀！咱们得快点啊”。从屋外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大概有十八九岁，脸很黑，这显然是山里颜色，体现出一种男子汉特有的强健，身穿一套灰黑色的西装，看样子真是打扮了一番，不过脚上的皮鞋却粘了一层厚厚的尘土。这也难怪，山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土。这就是建新，收拾这么好看是要去相亲的，他大让他来请大爷，帮忙给当个媒人。

“你这个臭小子，想婆娘想疯了吗?你大爷我老了，不像你们年轻人，让我喝完了茶再说，成不？”赵大爷边喝边说。

“好吧，大爷”建新依到炕沿上和赵大爷聊了起来。“最近打牌不？你这一打牌就是一夜，让我大奶奶到别人家去睡，这样下去可不好啊。”

“唉，你大爷我一辈子就好这个，其他的什么都不好，你不让我打，我还活什么啊。行了，咱走。我们的建新长大了，要找媳妇却把他大爷逼得活不成了啊。”

“哈哈，大爷，您说什么呀!”

赵大爷穿了鞋和建新一同出去了。

两人边走边说，赵大爷先说了，“建新啊，你这娃有福气呀，小庄最漂亮的女娃子被你小子弄走了，唉！可惜了人家女娃子了。”赵大爷开起了玩笑。

“大爷，您这话就就不对了，我赵建新能看上她那也是她的福气啊，咱都是穷家子人，她漂亮能干什么啊!”建新有点生气的说。

走在路上，他心里总是乐滋滋的，大爷说的没错，小艳真的很漂亮，像夏天的水荞花。有这样的老婆他知足了，有这样的老婆他知足了，在他心里一直重复着这样的话。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小艳家门口了，这样的门在农村很普通，用黄土垒成，两块门板顶上放几片破砖，上面长满了杂草。他们走进院子里，正前方是小艳家的正屋，台阶上堆放着一些烂土豆，或许是用来喂猪的，整个院子均匀的铺着驴粪，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在山村里，每家人都是这样，太阳火热的时候会把驴粪铺到院子里晒，等晒干了用来烧炕。

“呦，这不是他大爷吗？您怎么来了，快到屋里去，我给您倒水去。”从侧面的一个很低矮的房子里走出一个中年妇女，穿着一件很粗的上衣，他后面跟着一个女娃子，十六七的样子，很秀气穿着一件红上衣，看到建新走进来，只是轻轻一笑，便转身低着头跟她娘进厨房里去了。进了正屋，发现里面坐着好多人，炕上、地上都坐满了。炕的正中坐着小艳的爹，满脸横肉，灰白的胡子在横肉里挤了出来，跟秋后的枯草似的。他在炕上喝茶，看到赵大爷进来连忙跳下炕说:“他大爷，您来了啊，快快快，上炕，我们抽旱烟，来来来！给！”说着便从火盆里拿起一根带火星的柴，继续说。“他大爷，吸两口，舒坦的很啊！”赵大爷从衣兜里拿出了旱烟，和小艳她大吸了起来。一群人都开始各说各的，建新没地方坐只好站在门口，不一会儿，小艳她娘端来了馍和水，这些串门的人连句客气的话都不说，拿起馍便吃了起来。

农历二月，庄上的人都很闲，一有时间就聚到一块闲聊，一聊就是一天，天上地下，大江南北无所不谈，之后便回家睡觉去了。

“老五啊，你家女娃今年多大了啊”赵大爷问道。

“虚岁十八了都！”小艳她大边吸旱烟边说。

“女娃长大了啊，你说说快不快，前几年还跟我们云云在一块玩呢？这一转眼的功夫，都长这么水灵了啊。”赵大爷停了停，吸了两口烟继续说，“你就没想着给她找个好婆家，女娃大了就留不住了啊！”

“他大爷说的是个理儿，我也这么想哩，可咱这穷家谁来提亲啊，没人呀！”

“哈哈——有这么水灵的女娃，你还怕找不到好婆家。我老头子给你家娃介绍一个对象，你看咋样啊？”

“哎呀！这敢情好啊，您老爷子介绍的准行。”

“你看门外的那小子，月定家的老二建新，咋样？”

“哎，我看行，你看建新那身板，啥农活他不能干啊，嗯，我看哪没错。”屋里一个穿黄大衣的中年男子说。

“你说的是这个混小子啊，我可听说这小子可调皮了，而且打架出了名的啊，要是欺负我们小艳咋办呀！我可不敢把女娃嫁给他哩。”小艳他大一脸严肃的看着建新说。建新一句话没说，他感觉自己就是那街上买的牲口，买家和卖家在为他商量价钱，顿时他满脸通红，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生气。

“哈哈——老五啊，调皮的娃娃好啊，只要他懂事了，那本事可大着哩！你呀，听我的没错。”

此时，整个屋里跟煮沸的一锅汤似的，有的说行，有的说不行，建新只是默默地听着他们的议论。他和小艳好了一年多了，庄里的人都不知道，如果今日小艳家里人反对他们，他就带着小艳到外地打工去，管他呢。

“建新啊，你这娃要是能学好，我当然愿意将小艳嫁给你，五爸也很高兴，可现在这社会，人家兴的是自由恋爱，我和你婶子同意了，小艳不情缘我们也没办法啊。”在人们的议论声里，小艳他大似乎有些愿意。

“五爸，这您就不用操心了，只要您答应了就行，我和小艳已经好了一年多了，她说过要嫁给我哩！”建新靠着门说，似乎自己干了一件了不起的事了。整个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小艳和他娘也站在门外听，听到建新的话，她已经是羞得满脸通红了，不知是该站着还是该跑到自己的屋里去。最终她选择继续站着，因为她担心她大会不同意。

所有人都在等着小艳她大说话，整个屋子死一般的静。

“嗯，建新，你个臭小子给我听着，这门亲事我可以同意，不过你回去告诉你大，我只要两万块的彩礼，你们定个日子把事办了就行了，我就这话。”老五脸上的横肉稍稍抽动了一下，眼中发出一种逼人的寒气，射向建新。建新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先前的高兴与自豪已经荡然无存了，随之而来的是愤怒的眼神。

“赵老五，你说的是什么屁话，你那女子是金子做的?日她娘的，你这纯粹是在讹人的呀，我大没那么多钱，你让钱给馋死着哩！”

“你这个毬娃子，敢骂我！”小艳她大猛然从炕上站了起来。

“骂你咋了，我还打你哩！”说着便从门后面拿起一根棍子朝小艳她大的头上打去，其他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惊呆了。当他们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打起来了。那么多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两人拉开，建新一扔棍子掉头气哼哼的走了。他一走人们才发现赵老五的头上血流不止了。小艳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跟个木偶似的，任凭泪水在她脚下浸湿一大块。

此事很快飞便了村子的每个角落。人们将这件事当成桌前炕头的笑话了。有人说小艳她大财迷心窍了，有人说建新太调皮了，敢惹他的人肯定要吃亏的。这件事也让赵大爷很难堪，总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也不在提这件事了。

注：

大：本地方言，即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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