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悠长，人总是在冬季里无端苍老了很多年。

2011年11月23日

高一新发了校服，黑白分明的运动服样式，有人说难看，有人说好看，我也觉得好看，跟以前见过的秋裤式的校服比起来，不知道有多好看。知足吧，校服做成这样，很不错了。

上了这么多年学，还没拥有过自己的校服，我挺羡慕他们，因为可能，这辈子就和校服擦肩而过了。

2011年11月24日早

手机震了半天，该死的，破闹钟，极不情愿的从被子里把手伸到枕边去拿过手机，关了闹钟，继续睡。她们都收拾好了，准备去吃早餐，走时叫我起床。“去吧去吧，我再睡会。”

我向来没养成吃早餐的习惯，尤其是冬天吃早餐，这么冷的天，我宁愿多在被子里捂会，哪怕我醒着。起床时，宿舍已经熄灯了，跻拉着拖鞋，往窗子外望两眼，上厕所，刷牙，洗脸，洗头，然后把头发胡乱擦两下，穿袜子，穿鞋，这些，我用不了十分钟。胡乱抓两下头发，然后出门，把一屋子黑暗关在我身后。

这个过程中，没有照镜子，没有梳头发，没有抹护手霜，没有抹脸。不用照镜子我都可以想像到一张苍白不光滑又有两个大黑晚圈的形象，不照了，吓人。头发又湿又短，不用梳，护手霜没买，BB霜倒有，但我怕抹了脸又促进痘痘的蔓延，这些程序，就都省了。

走出宿舍大门，外面都没人了。真冷，清冷的空气灌进我光溜溜的脖子里，我毫无防备的抖了抖。地面是湿的，却没有下雨，那今天早上又得上操，我不喜欢上操，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窗子外面，看有没有下雨，通常又都是失望的收回目光。

推开后门，教室前几排已经坐满了人。我左边的男生没来，又边的男生也没来。前边的小虎子和他同桌来了。翻开英语书，呜里哇啦读一通，读的正起劲呢，老班进来了。给某个女生发了一通火之后，他吩咐“早自习就不用上了，回宿舍打扫卫生去。”定是又有领导来视察了。撤吧，他正气头上呢，不回宿舍被他骂一顿可就没意思了。

老班脾气古怪，他发火，大家都习以为常，他骂人时，别人都在暗自庆幸，庆幸挨骂的不是自己。同情心，已经远去了，大家都学会了明则保身。我也庆幸我没踩到那颗地雷，否则早被炸的灰飞烟灭了。其实老班是漠视我这种人的，因为学习。不过他也只能是漠视，因为我没给他惹事。

义气用事，见义勇为，早就隐身了，因为我高四。身临其境，你就会明白这种感觉。挺矛盾，对与错，问心有愧与心安理得，搅在一起，就成了矛盾。我常常宽慰自己，没关系，大家都明则保身。

然后，心安理得离我远去了。

早自习打扫卫生打扫过去了，政治课抄笔记抄过去了，历史课讲卷子讲过去了。然后上操，慢悠悠的晃去操场，傻乎乎的往那一站，跑三圈，边跑边吼口号，然后集合，散伙。我把上操称为放风，我们这些犯人的待遇真不错，天天都有放风。下操时，背都**，一大群人慢悠悠的往教学楼上爬，远远望去，像极了一条蠕动的彩色大虫，恶心。

英语课造句子造过去了，数学课抄答案抄过去了。

11:50放学

2011年11月24日中午

大步流星走进二楼餐厅，先抓两只筷子，然后去排打米饭的那一队。假如有人插队，又刚好没人看着，那么我也会插队，道德离我远去了。因为我比较讨厌这个学校，所以我好意思插队，这个想法有点搞笑，但真是这样。动作快的，插完队端着餐盘潇洒的走了，动作慢的，被老师拉一边上政治课去了。我没被抓住过，因为我见识过暴力的政治课，不敢被抓住，也常常不敢插队。

解决完吃饭问题，打水成了必修课，不爱打水，可是没办法，我得用。校园里走过一群大腹便便的领导，视察呢，察吧，中国人不就表面工程做的最好吗？进教室，左边的男生没来，又边的男生请假了，他说他不上了，并且他说他不会后悔。

我佩服他，真的，我也常常想干脆一脚踹翻桌子，然后去办个退学，再也不踏进这个校园的想法。常常有，隔三差五这样想。

可是我不能这样做，我害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我也很难保证自己这样做了以后不会后悔。

憋的很难受。

可是没办法，还得自己慢慢煎熬着。

教室里人不多，我可以猜到他们去哪里了。女生无非在宿舍洗头发，洗衣服，男生无非在操场踢足球。

没心思写作业，那就看书，翻开历史书，也没心思看，那就趴在课桌上睡一觉……睡觉前先去班长抽屉拿来电教柜钥匙，给手机充上电。

……

……

“啊”一声女高音把我吵醒了，文科班的悲哀，女高音多。

醒了有点渴，拿上杯子去接水，饮水机下面早排满了杯子，没见过喝水也要排队的。

“水还没开，我先接点吧。”没人有意见，那我就不客气了。其实不是没意见，是没人愿意撕下脸皮当面说。罢了，自己心里慢慢骂吧，我无所谓。

回到座位上，小虎子来了，他同桌也来了。

“我说，我们班这些女的喝水也太凶了，没见过喝水还要排队的。”

“就是，这句话说的太中恳了，我都抢不到水，一个礼拜喝三杯。”小虎子同桌这样说。

“水费大家都交了，凭啥不喝，买两个杯子去，一个占位置，一个去接水。”

“好主意。”

水费，空调费……当学校收费的时候，我只有一个感受，这个学校真不是我这个穷人该来了，上学成了一种奢侈。

[老师说了，不要在网上发表诽谤学校的言论，否则就把你悄悄送回去。]我这可算不得诽谤，我只字未提具体人民币数额，哈。

自习飘过去了。

地理课跑过去了。

体育课晃过来了。

体育课也抽象，练早操，跑两圈，喉两句，然后众人作鸟兽状散去，男生多去踢足球或是打篮球了，女生有的三五成群的聊八卦去了，有的打羽毛球去了，有的跟小男朋友上情人坡了，有的去看男生打篮球了，说白了，是去看帅哥了，剩下我和R，坐着，或是站着，她听歌，我发呆。

天空**惨淡的颜色，仿佛在衬托这所学校的乍眼。

红砖白墙，和我以前的学校一个模样，只是这所学校更大，更漂亮，人更多。

还记得今年六月，第一次看到这所学校的时候，我只有一个感觉，“在这学校上学，真幸福。”

后来我还真来了，幸福感倒没找到。

凭心而论，这学校不错，尤其是站在桥上看。

可是偏偏要在这里上学，心里就是不乐意。

扯远了。

语文课，60%的人睡过去了，我看了几篇文章，看过去了，对复习生来说，语文课，是最无用的。

最后一节自习，强化训练，发个卷子来说，想写就写，不想写就揉了，可惜了我们交的卷子费了。

17:40放学

2011年11月24日下午

下午饭不用吃了，一点都不饿。

充杯咖啡，喝掉，你看，我的下午饭解决了，去洗手间冲一下杯子，然后回来继续坐着，从现在开始，只要我乐意，我可以一直在教室呆着，直到下自习。

我当然乐意。

现在心情平静了，看会历史书。

……

……

小虎子来了，他同桌来了，我左边的男生也来了。

有不逗人爱的女生在教室很大声的说话，我的心情一下子被影响了。

“靠，这女的声音那么难听还那么大嗓门。”

小虎子的同桌转回来说了三个字，他说的是那女生的名字。

“嚣张的很。”

“就是，没他妈一点自知之明。”

左边的男生冒出来一句:“贱女人一个，不逗人爱。”

班长转回来模仿了扇耳光的动作，然后我们都笑了。

又谈论了些黄色笑话，然后几个人又笑了一通。

他们谈论，我听，然后笑一番，我就这样，装纯学不来，明明想笑，无需忍着。

“学习学习。”小虎子提议。

“唉，好吧。”

18:20晚自习

2011年11月24日晚

第一节，英语强化，发张卷子，改错。改吧，改错就是专门往错改。

17:10正式上晚自习

一小时一节的大堂课开始了，悲催啊。

前三十分钟差不多都在听，后三十分钟，有人睡着了，比如我左边的男生，有人思想跑毛了，比如我。

“哎呀，都别打瞌睡哦，把打瞌睡的同学叫一下，这个困了嘛，就自己站起来，站到不困了就坐下，又不是啥丢人的事……”听，我们的碧姐又开始苦口婆心了。

碧姐其实孙子都有了，只是碧姐听起来比较亲切，就这样叫了。

第一节自习晃过去了。

第二节自习晃过去了。

第三节自习晃过去了。

22:20放学

书一合，伸个懒腰，起身往宿舍走。

走着走着就进餐厅了，既然来了，刷个包子吧。

……

……

省略睡前准备工作一百字。

22:59躺在**，登上QQ。

23:00熄灯。

哗，全黑了。

聊QQ。

聊QQ。

00:35睡觉觉。

Goodnight,everyone,everything.

这就是我日复一日的校园生活。

196天后，就轮到我上刑场，陈雨上战场。

第一年高考算是征战，第二年就成了送死。

Onlytome.

2011年11月25日

右边的男生终究是写了退学申请，只要他愿意，学校一定会批准的。

我很惭愧，他比我学习好，比我努力的多。

“你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你确定不会后悔？”我承认我懦弱，因为我怕后悔。

“我来不及后悔。”

“是。”

他不上学了，还有的选择。

“你走了，我特别自行惭愧。”

左边的男生转过来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你这是给自己留了无限的后路，本来就是错的路，敢放弃才是真的有魄力。”

“我觉得我还继续呆着，就是脸厚。”

“我们本来就脸厚，一条道走到黑，还是一条错误的道。”左边的男生说完，沉默了，然后我也沉默了。

我觉得我脸厚。

我难以形容我的百感交集。

其实，或许现状并没有那么糟，可是我心情很糟，我没法假装什么都不在意。

朋友安慰我时，都这样说。

“雨轩，不要放弃好吗？再坚持一下，你说过要和小可一起上学的。”

“加油，我们支持你。”

“姑娘，好好学习，不要让他失望。”

“既然选择了，就不要放弃，不管是否是你自愿选择的，终究你是不能后退了。”

“没关系，还有…天，只要你努力，还来得及。”

“好好复习，明年考完了就到我这里来。”

“灭绝师太，又怎么了啊？上课认真点。”

我只是，只是有点烦，有点乱，有点惭愧，有点拉不下面子，有点被人看不起。

我没有看到进步，我没动力继续了。

没关系，我只是暂时的暂时的暂时的暂时的暂时的，有点烦。

唉，省略一万字。

放心，everyonewhoreallycareofme.

我不会退学，我保证。

只是逃不脱自己内心的鞭策。

如果不在意结果了，或许过程能进行的坦然一点。

好吧，管他明年会考个什么出来，反正我现在得在这，呆着，并且想办法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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