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月悬苍穹照无眠;
寒凄切,霜降落花谢梦人;
顾盼天地,
大好河山秋风度,无尽红尘问是非。
这是刻在荒野里一块石碑上的诗句,既没有年代,也没有作者。天长日久,石碑埋没在杂草从里,沾了许多泥土,字迹也模糊了,直到两位路人发现了它。这两位路人,一老一少,都是乡下人的打扮。年老的仙颜鹤发,精神矍铄,看上去有八十多岁了,而实际年龄要比这数字大得多。他是云游四方的活神仙,自称是老子李耳的弟子,也姓李,名玄清,从不过问凡间俗务,虽有通天本领,却只作延年益寿之功。门下有两个徒弟,都姓李,大徒弟唤做云海,熬不过清修,去岁就已经拜别了师父,到那花柳繁华之地谋取功名了;二徒弟却是个女孩,唤做云菲,一直跟着她师父,才十七八岁的模样,亭亭玉立,风姿绰约;面若美玉,肤如凝脂;目似秋水,柳眉弯弯;只是她与生俱来的气质偏就多了些冷峻刚毅,而少了几分温柔妩媚,眉宇间还带了点野气。师徒二人把那石碑刨出来,望着那首诗。各有各的想法。云菲闪着忽灵灵的大眼睛问:“师父,您知道这是哪个朝代的人写的吗?”玄清道:“历朝历代,其兴勃焉,其亡也忽焉,何足道哉!”“虽如此,”云菲道。“大好河山灰飞烟灭,岂不可惜?”“非也!此人在世之时,河山依旧啊!”玄清看着他的徒弟说道。他脸上毫无表情,其实对这首诗可以不闻不问。道家强调清静无为、修身养性。所谓“致虚极,守静笃”“外其身而身存”是也。但他明白,云菲很感兴趣,尤其对大千世界充满好奇。自从云海辞别以后,小姑娘的心思变了,常常望着遥远的天边出神,甚至有的时候还向师父打探师兄去了哪里。诚然,这是有违修身之本的。是以他从前向来不对云菲说起外边的事。不过这次是不同了。“云菲,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玄清接着说。“云海之去,正是这首诗所处的年代。你想去吗?”
“我……”云菲朝那遥远的天边望了一下,随即又低下了头。“哪儿也不去,我要永远留在师父身边,侍奉师父。”
玄清笑道:“云菲,你瞒不了师父!”
云菲被说中了心事,一张俏脸顿时就红了。她迎着师父慈和的目光,终于点头承认。“徒儿的任何一点心思都瞒不过师父。但徒儿确实不能离开师父。”
“为何啊?”玄清突然变得一脸严肃。“云海去得,你为何去不得?从收养你们那天起,我就料定总有一天,你们会离开我的。现在,你可以去了,而且必须去!”
这话倒让云菲感到意外和困惑。她说:“师父,徒儿不解。”
玄清道:“云海的为人,急功近利,心狠手辣。此去必然造孽。天意不可违,兴亡自有常理;富贵荣华,莫之能守;声色犬马,虚如浮云。所以我差遣你去,转告我的话,令他悬崖勒马;倘若他一意孤行,你就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云菲暗吃了一惊,但她自幼遵从师父,唯命是听;既然师父这样说,她只得服从。于是,她双膝跪下,向师父磕头辞别。师父凭空一画,一支翡翠色的短箫便落在了云菲的手上。“除了你的师兄,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人能伤害你。”师父说。“这支短箫就作为你的兵器。切记勿动情念,否则功力尽失!”
“诺!”云菲双手捧箫,盈盈拜倒,然后起身走向那遥远的天边。不一会儿,她就穿过茫茫云海,消失了。
是年入秋之际,奇怪的事儿接连发生。先是流星陨落,在茫茫极天擦出一道道耀眼的火花;后来,岁星与填星相合,令天官为之耸动。正所谓天人合一,人间五常:仁、义、礼、智、信分别对应岁星、太白、荧惑、辰星与填星。岁与填合则为内乱。其时王朝已有百余年的根基,而当朝皇帝更是千古罕有的长寿之君,在位已五十一年,把帝国推向了极盛;可他穷兵黩武,连年征战,造成国困民乏,许多郡县相继发生暴动。内乱由此而蔓延全国,并非不可能。然萧墙之内却更是危机四伏,暗流汹涌。数月前,皇太子的姨父公孙贺、其子公孙敬声秘行巫蛊,企图以妖法魇镇当今圣上。后来东窗事发,满门获刑。老皇帝从此疑神疑鬼。又逢入秋患病,遂令韩充在京城典治巫蛊。谁都知道,此人乃是太子的死对头。这时大权在握,正可以兴风作浪。早在两三年前,民间就流传了一种说法:老皇帝宠幸爱妃赵婕妤,想废长立幼,让赵婕妤之子弗陵做储君。所以,韩充得老皇帝撑腰,太子此番凶多吉少。
燕王是太子同父异母的兄弟,老皇帝给他一块封地,本是叫他安心做一个藩王的。可他胸怀大志,觊觎储君之位已久。去岁,一个相貌丑陋的中年人登门造访,自谓能帮助他成就大业。一开始他还不以为然,因为这家伙实在不堪入目:一张刀条脸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麻子;而一对三角眼却满含凶光;乱蓬蓬的头发可能有二三十年没梳洗过了,又臭又长。燕王极不耐烦地问他有甚本事,他哈哈大笑,双手拊掌就变出一只鸽子放飞了;但燕王不喜欢这种雕虫小技。他于是去同几十名著甲的武士搏斗,三两下就把众人打倒了;然而燕王还是不满意。他最后才拿出了看家本领,站在露天的空地上默念咒语,渐渐地便风尘大作,乌云遮天蔽日,不久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这回,燕王终于佩服得五体投地,遂留在帐下做幕宾。此人正是李玄清的大徒弟云海。燕王很快就发现,这个丑八怪有着和别的男人们一样的癖好,那就是好色。其实他老早就看上师妹了,只是没能得逞。燕王认为,好色并非坏事,若一个男人什么喜好也没有,那才是可怕。他惯施小恩小惠,但叫李云海**快活;李云海则投桃报李,为其出谋出力。正当京城闹腾起来的时候,李云海断言太子必亡,力劝燕王早做准备,尤其是要劫下青龙剑。
这支剑据说是当年高祖皇帝斩杀白蛇的时候用过的,此后代代相传,却再无第二个人能把剑从鞘里**。这是因为剑鞘上的青龙原本含着的宝珠不见了。相传是高祖宠爱戚夫人,怕自己死后戚夫人母子遭皇后的迫害,所以摘下那颗珠子给了爱姬。可是后来戚夫人还是被害死了,却无人知道宝珠的下落。天长日久,事情便不了了之。这支剑实际上并不能用,只是权力的象征,皇帝把它传给太子,意味着将来能统治帝国。但失珠的秘密鲜为人知。如今,除了老皇帝、太子和少数亲信之外,别人都以为它充满魔力,无坚不摧,胜似十万雄兵。太子每次出巡,人们都会看见他腰间佩带着青龙剑,它就犹如天子节钺,掌握着生杀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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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少~受命入凡尘 急太子逞意回长安(2)』
燕王从侍卫里挑选了六个武士,把他们派往关内。这些人武艺~湛,来去如风。从燕地到关内,数千里路程,他们也不骑马,竟然只用了三天就~关了。夜里,~天星斗,微弱的光辉~本照不亮~~不见五指的树林。~~的风呼呼地吹着,~起林涛骇~;远~的狼嗥此起彼~,只能够依稀地听见。六个武士像游走于~间的亡灵,悄无~息地潜行着;普通人即便有再好的眼~,也未必能发现其踪影。但是有~雪亮的眼睛却一直在盯着他们,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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