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在上海火车站的候车室等到晚上八点，终于踏上开往上饶的火车。这趟火车属于慢车。一路上，醒一会，睡一会，到上饶已经是凌晨三点钟，再从上饶换车到武夷山，天刚蒙蒙亮。陈飞算了一下时间，竟然坐了7个小时的火车和3个小时的汽车。按照之前约定，到了站点，他需要给武夷山日升公司黄总打一个电话。

20分钟后，就看见一位60来岁的老头，戴一副黑框眼镜，骑一辆破自行车迎面而来，问道：“请问，你是上海来的小陈吗？”

“是的，你是日升公司的黄总？”

“我是日升公司的黄伟吉，不好意思啊，小陈，我公司的汽车昨天不巧坏了，委屈你坐我的自行车了。”说着嘿嘿地干笑两声。

陈飞坐了一天的车，又累又饿，没在意他说什么，机械地跟他走了。

到了工厂，黄总听说陈飞还没吃饭，就吩咐手下准备早饭。此刻陈飞已经忘记饥饿，直奔车间，他要第一时间比对石材样品，毕竟这是他此行的目的。如果材料不对，不就白忙了吗？而且还浪费时间，时间对陈飞来说，非常重要。

样品比对的结果，令陈飞欣喜若狂，这就是他要的，一模一样的货色。

货物对路，接下来陈飞最关心的就是价格。石材单价的多少，关系利润。黄总的报价每平米125元。陈飞有些意外，这个价格比陈飞预计的要低的多，但他还是不露声色，一直摇头说：“价格太贵了。”陈飞感觉老黄显然有虚报，价格还有下的空间，虽然嘴上说都是这个价，语气不够坚定，禁不住陈飞再三讨价还价，又降了5元每平。以每平方120元毛板成本，加上20元的运费，再加上15元的加工费，最终成本控制在每平方155元，陈飞的合同价是每平方240元，换算成利润率为37%，按五五分帐，理论上陈飞可以分到8.5万元。这对于陈飞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第二天，天还没亮，陈飞就醒了。本来他有睡懒觉的习惯。但只要有事，情况就不同。今天有好多事，这笔业务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就是付款，陈飞本身没有一分本钱，连出差费用都是老陈给的，再要老陈出钱，陈飞还真没有把握。

陈飞昨天并没有认真观察过日升工厂的规模。他站在二楼的走廊刚好可以看见工厂全貌。日升工厂，其实离县城不到10公里，在一个村落山坳底下，目测面积5000平方米，大门右侧是堆场，左侧是生产车间，最靠里面就是办公楼和宿舍楼，一楼是食堂。这种规模的工厂只能算是小型工厂，但在武夷山市算是大型的加工厂。

堆场估计有1000平方的存货，长长短短颜色多种。这时候工人陆续开始上班，陈飞特意清点一下人数，还不到10人。看工人干活的积极性好像也不高，有几个人走来走去，好像没什么事可做，都聚在一起抽烟聊天。陈飞觉得奇怪，就走上前，给他们每人递了一根烟，有意了解一下情况。攀谈之下，竟然这几位都是他老乡。当他们得知陈飞是来采购石材的，一个个都高兴起来。原来他们已经三个月没有发工资了。工厂现如今是半停工状态。可见，日升公司目前正处于困境，由于业务不佳，导致资金周转不灵。这个信息对陈飞来说太重要了，他正苦于不知任何开口，这下子和老黄谈判心里有底了。

估计老黄也应该起来了，陈飞心里已经准备好怎么跟他谈了。见到老黄时，他已经为陈飞泡好了武夷山岩茶，陈飞喝了一口，觉得苦涩，就不再喝了。老黄看在眼里，于是说道：“小陈哪，这是我们武夷山岩茶。虽然有些苦，习惯了你就会喜欢的。”

陈飞这时候可没空和他研究茶道，就单刀直入主题。说道：“黄总，这次我们订2000平方米，你看一下价格方面，可以给我们优惠多少？”说到价格，老头子不肯让步，说：“这个价格已经很低了，上个月还不是这个价，现在已经给你优惠了。”

陈飞相信价格还可以谈，经过双方讨价还价，老黄终于同意再降5元每平方。

接下来谈的是付款方式。这也是此行的关键。由于陈飞一方没有本钱，和老陈合作，资金上全靠老陈垫付，所以采购的付款比例变得尤为重要。陈飞出差前，他和老陈没有具体交流过付款的问题，陈飞只能见机行事。陈飞当然知道付款条件越优惠对他越有利。据陈飞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日升公司正面临困境，急需一笔钱周转，所以和老黄谈判的先决条件是答应给他一笔预付款，接下来的付款，希望可以采取货到付款的方式。如果能谈下来，那么老陈那边的资金压力，相对小一些，这样老陈更容易接受。

果然老黄提出订金5万元的要求，其他条件同意按照陈飞的执行。老黄还表示发出第一批货之后，跟陈飞一同来上海。说是看看工地，顺道拜访一下老客户。陈飞知道老黄去上海，无非是监督收款。但还是很乐意地接受了。陈飞这边就更顺利了，老陈收到陈飞传真之后，全部同意陈飞和日升公司签订的采购合同，很快将第一笔订金汇给了日升公司。

一周之后，陈飞和黄总坐上飞往上海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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