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分手，骨肉分隔，家庭支离破碎，使一个完整的家冰融雪化，留下沙石瓦砾，一片狼藉。林妈整日泪眼不干，苦苦支撑，年底就一病在床。现实的生活摆在面前，林妈再也无能为力，她能指望到谁呢？看来只能依赖孩子了。她想到让柳絮下学，可柳絮太爱学习了，她的理想是考大学，这孩子就是聪明，有抱负，妈妈怎么忍心毁掉一个孩子的前程，那是在剜她的心。桃花身大力不亏，也不甚爱学习，但她是老二，毕竟年龄比柳絮小，让十五六岁的孩子现在就下学做农活，做妈妈是啥滋味？不是后妈，就是铁石心肠，但她又有什么办法呢？都是那个天杀的无情无义的林海逼的，吴月娥你夺人丈夫毁人幸福也该下十八层地狱，下辈子托生母猪。爱恨都不能解决吃饭问题，等孩子放寒假，还是征求孩子们的意见吧！

大年初一，吃过年夜饭，孩子们送走爷爷奶奶，妈妈拿出给孩子们准备的新衣服，她们换上，妈妈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儿，悲喜交集，她强忍泪水，发出压岁钱，还留一个红包给香莲，二姐大姐都说不要，留着家用，连三姐也不要，妈妈看到一个个懂事的孩子，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哽咽着说：“妈妈就只能给你们这些，别嫌少，多少是一个意思，困难只是暂时的，等妈妈有钱了，等你们出嫁了，妈妈也风风光光敲锣打鼓把你们嫁出去。”

三个女儿抱着妈妈，**的，害怕妈妈有片刻的消失。

妈妈挨个地抚mo一下她们的头，不得不开口：“妈妈今天有件难事，很难开口。”

“妈妈你说，我们也许能帮助解决。”

“做妈的，不好开口，说出来就会伤害你们？”

“妈妈看你说的，我们是你的女儿，你是我们的妈妈。”

“你爸走了，我们娘几个还要生活，还要种田，妈妈试着不想麻烦你们，可妈妈也支撑不住了，你们得有一个下学，帮妈妈一把。”

这毕竟是一个突然到来的问题，三姐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先开口。大姐怕桃花桂花眼睛看向她，她回避着她们的视线，转身回到她的房间，搜罗出她多次得到的奖状，递到妈妈眼前。桃花没有奖状，好像没有理由，她嗫嚅着说：“妈妈，我上学不行，我来帮你吧？”

妈妈抱着桃花哭得很伤心。哭罢，她转身告诉柳絮、桂花：“将来你们谁上学上好了，有出息了，都不要忘记桃花，你们不亏欠父母的，但你们亏欠桃花的。”

桃花下学了，尽管学习不是她的爱好，但一旦离开学校，离开那个青春张扬的集体，失落、孤单、思念的情绪一下子都涌上来。每当没有农活时，她都愿意或者自告奋勇地给姐姐和妹妹送些生活必需品，然后在学校呆上半天，那个教室离她很远，但学校的环境还是那么亲切。就这样机会也不是很多，她渐渐失去了去学校时间，曾经的朝夕相处同学老师，慢慢地淡出自己的生活和视线，干啥讲啥，买啥吆喝啥，她越来越是一个农民，土肥水种，春种秋收，除草施肥，成了她的作业她的任务。

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来说，一开始，她还不能适应这样的作业。林妈就教她一些耕种的方法，林妈也不会的，就请叔叔大爷来教，庄稼活也比较简单，不像书本知识，桃花很快就领会了五六。体力活，对她很是够呛。春季播种，左等右等不见下雨，农人为了不误农时，挑水播种。妈妈着急，桃花说她试试挑水播种。挑水，扁担压在桃花稚嫩的肩膀上，就像嵌在肉上，疼痛是可想而知的，桃花咬牙忍着。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艰难困苦玉汝于成。林妈心疼但又无助，她只能要求桃花干干歇歇，轻来轻去扳倒山。晚上，林妈看到桃花红肿的肩膀，又是一阵心疼，她用温热的毛巾热敷桃花，并说明天咱们休息一天，等星期天柳絮、桂花回家一起干。桃花说，我们家的地，耕种已经晚了，不能再等了，我们先慢慢地干，星期天再加快点进度。我没事，歇一夜也许就好了，体力活应该是越干越能干越干越会干。第二天桃花就比第一天能干多了。星期天，孩子们都来家了，她们全家齐出动，林妈进行分工，柳絮桂花是学生娃，抬水，桃花挑水可以不挑满桶，她来播种埋土，她倒像一个将军或者是一个队长，安排得有条不紊。尽管她们干得慢，但人多力量大，播种的进度大大加快。

这时一个自行车骑到地头，林海来了。林海走到田间，就要接过桃花的扁担去挑水，林妈一把夺过了，向他喊：“我们不稀罕，我们死都不让你问？”林海没有说话，几个孩子也没有说话，林妈坚持一会，“你不走我走，我不想见到你。”林妈回家了，林爸领着几个孩子在地里干活，父亲像欠着孩子们的欠着这个家的，抓紧一分一秒，一个上午，播种的任务就完成了八九，下午只要一两个小时就完成了。

林妈气愤回到家，怨气不知道发往何处，鸡狗猪羊都碍着她的眼，锅碗瓢盆都碍着她的手，她发了一通，安静下来，不知道自己该是下地，还是待在家里，下地不想见那个没良心的，留在家里该不该做饭，做饭该不该做那个没良心的饭，还是让他到他爹妈那里去吃，即使让他到他爹妈那里去吃，也该告诉他爹妈他来了才是。那就太生分了，她在家做饭做得很纠结。

中午回来，林海没有回到孩子身边，而是来看父母家，父母感到惊喜，慌忙又给他准备饭。他刚刚坐下来没多久，孩子就来叫吃饭，他和孩子在一起吃，林妈在里屋没有出来，这顿饭吃得很安静，但林妈和林爸内心一定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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