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的脚步在靠近目标十米开外突然放慢了下来,像是刻意不让这阵突如其来的急促打扰到正坐在露台休息的主人。
“粱少,阿飞被警察抓了。”
还在塞着耳机的男人微微向下撇了撇嘴角,通报的人还以为刚才说的话主人没有听清,正准备再说一遍的时候,男人取下一边的耳塞,慢条斯理的答复。
“嗯,知道了。告诉所有人,以后王猛飞是谁,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是。”
正准备退下,身后突然清亮的声音响起。
“蓝叔,怎么又给粱少爷报坏消息呢?哈哈。”
陈以墨不出意外的笑了起来,他理了理专门请专业造型师打造的“云端”发型,将额前造型好的弧度认真抚了抚,对着蓝明打了个响亮的手响。
“阿墨,来了啊,你先在,那我去忙了。”
对着陈以墨的嬉皮笑脸,蓝明的严肃以对也是陈以墨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么多年,早都习惯了。如果有一天,蓝明也能咧开他百年不变的水泥脸开出一朵笑颜花,陈以墨觉得那时候自己离归天也就不远了。
“粱少,飞叔进去,你真不管了?”
面对黄粱,陈以墨多少还是收敛了点,他这个神秘莫测的表哥,可是连天都能不放在眼里的性格,他还是少尝试挑战为妙。
“你胆子不小,偷听密报是不想要耳朵了?”
“我哪敢偷听,谁让我在您这儿进出自由,也就是顺道儿听见罢了嘛,瞧你那小气样。是嫉妒我长得比你帅么?”
黄粱不屑的哼了声,完全不瞧这小子,在黄粱眼里,陈以墨虽然跟他年纪相仿,但心里却还是只知道玩的稚嫩,黄粱的世界,他就算能看见一角也体会不了其所在。
王猛飞跟着黄粱的父亲打下半个基业,也算是老前辈了,从黄粱和陈以墨小的时候,王猛飞就看着他们长大,陈以墨喜欢王猛飞,因为他觉得王猛飞可以跟他开玩笑,可以哄着他,要知道在云会,能够应着陈以墨无厘头的人,确实少的可怜。
所以对陈以墨来说,心眼里还是想着王猛飞回来,可他也不敢表**来,尤其是在黄粱面前。
“以墨,从他没有听我的,依旧沾毒品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是我们的人了,我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他。。。。。总之,被警察抓总比我处理好太多。”
黄粱的欲言又止,让陈以墨心有余悸。他完全没有必要对于这个问题解释太多,因为他做的一切都有他自己的理由,除非,他也难受了。
陈以墨看着黄粱,他修长的身体倚靠在躺椅上,右耳上显眼的黄色钻石在阳光下发亮,这个黄钻耳钉是云会老大最有特色的标志,它从黄粱父亲的耳朵上只戴了五年,五年后被人陷害致死,在咽气前他亲手将它戴在了黄粱右耳上,而且亲口告诉他,直到死都不要拿下来。
只要戴着一天,就必须承担所有云会的责任。
就这样,已过了十年。
十年太长,长到足以彻头彻尾的改变一个人。
十年太短,短到想要忘记的事情怎么都无法忘记,反而越来越清晰。
在陈以墨三十年的人生里,黄粱无疑是他永远都无法超越的神,虽然他是陈以墨见过最冷酷,最无情,最心狠手辣的男人,但是也只有他知道,黄粱也曾跟他一起笑过,一起追过女孩,一起为了偷路边人家树上的榴莲等到半夜。如果当初没有云会,如果黄粱拒绝戴上黄色的耳钻,他或许就不会成为现在这样。
是要承受怎样的痛苦,才能够活生生的将自己变成另一个人,可是黄粱变得太得心应手,太理所当然,几乎让陈以墨某些时候错觉,什么样的才是真正的他?
距离上次梦呓与林斐见面已过了半年,这次她明显瘦了一大圈,脸色发黄,颧骨变得有些突兀,但她的眼睛依旧风采留存,林斐的眼尾受过伤,疤痕脱落后自然成了眼角意犹未尽的凤尾,愈发的魅惑。她的头发是她最宝贝的,永远都直直的披肩而下直至腰际,黑如缎。
“终于来了啊,我以为我死在这里你都不来看我,没良心的狗东西。”
还是暴露了最本性的蛮横,梦呓的眼神有些游离,她看着林斐,欲言又止。
“你的脸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林斐看到梦呓还留着指痕的脸颊,无谓的扫了一眼,在梦呓没有发觉的瞬间,睫毛微颤。
“没。”
“那到底想说什么?你要是坐在这里什么也不说,干脆回家!”
看得出梦呓心里有事情,她表情里的沉重逃不过林斐的眼睛。
“我没钱了,考上了大学,上不起,连生活也过不下去,姥姥还在家等着我,我没有办法了,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已经一个星期一点肉都没有吃。我真的坚持不了了。”
梦呓的脸上多了两行泪,她努力的低着头,不像让自己脆弱的一面被任何人看见,可终于还是把这么多日子里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她并不期望林斐能够理解她,也不期望事情真的会往好发展,她只是想哭。
“哎,那能怎么办,我还要好几年才能出去,再说,出去了也不见得能像以前那样了。打工去吧,大学。。。。。。不上就不上了吧。”
林斐感觉好久没有这么憋闷,每天在监狱里过着一模一样的生活,也就静静的过去了。她没有心思去想梦呓过得怎么样,她以为自己本身也就是个铁石心肠的胚子,可是,没想到看着梦呓在自己面前流泪说着这些话,也难受。
五年过去了,梦呓长大了不少,她长得越来越漂亮,林斐觉得比自己还漂亮,她只是惋惜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成为她的女儿,是她命不好,而是自己命太贱。
“妈,我想去你以前的地方。”
还沉醉在自己刚才的情绪里没有出来,就被梦呓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了个醒,林斐感觉手有些发抖,她定了定神,使劲咽了口口水,死死的盯着梦呓。
“你。。。。。刚才说了什么?”
梦呓脸上的泪水还没有干,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看着林斐,一字一句的说。
“我想去你以前的地方。”
林斐握起拳头狠狠的砸了拳桌子,她咬着**,眼里满是不解,很快就变为漫无边际的懊悔。
那是第一次,梦呓看见林斐的眼眶里溢满了泪水,她从没有见过林斐哭,虽然她的泪没有流出来。梦呓在想,这么多年,她以为坚不可摧、从不知道面子是什么的林斐根本不会伤心,不会流泪,其实她是不是也会在难过的时候,像现在这样,强忍着眼泪不流出,不是不哭,而是不想。
好熟悉,梦呓似乎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忍住泪水,是她最擅长的事情。
“你疯了吗?就算是当乞丐饿死,你也不准去!”
“这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想过那样的生活,不可以么?你不让我去红磨坊,就算靠我自己的能力我进不去,那还有选择其他地方的权力。”
梦呓平静的说完,心意已决的坚定。林斐看着梦呓,不停的摇着头,坚持已久的防线终于崩塌,她哭的撕心裂肺。
“梦呓,你觉得我再无情,再不管你,我也受不了你过那样的日子。你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我让别人骂贱人,我无所谓,可是我不想让别人骂你。你和我不一样,我一个人烂就够了,你。。。。。”
“我?你说我跟你不一样,那你怎么才能让我不一样?从小到大,你知道别人在我面前怎么说你吗?他们无视我的存在,那你呢?这些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关心过我一次吗?每天打工到半夜抹黑回家,第二天困得要死去上课,借别人的钱没钱还走哪儿都躲着别人,被人家骂有其母必有其女,可怜到几乎没有人愿意真心做我的朋友。你觉得我又是怎么样在你的庇护下变得不一样呢?”
隐埋的导火线只是一点星火也有可能点燃,爆发后必然会燃起漫天的火光。
这才是最大的灾难。
林斐的脸色苍白无血,她看着梦呓,很久都没有说话,探视时间马上截止,梦呓擦干脸上的泪,站起身准备离开。
“去红磨坊找莫紫荆,你就说你是林斐介绍当服务生的,记住是服务生,千万别说你是我的女儿。多保护自己,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梦呓停下脚步,认真的记住了莫紫荆这个名字。
看着梦呓离开的背影,林斐才知道心里流血是有多么的疼,她深知那是一个多么万劫不复的深渊,可是她却亲手将自己的女儿推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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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如果说这个世界由很多颜色组成,有些人看到最多的是白色,而有些人看到最多的却是黑色。从哪一刻开始,梦呓~周遭全是腐臭,然后自己想变得更腐臭才能够融~其中。一直在努~,但还是有什么像是已经镶嵌在~~里似的,拔也拔不出来,~也~不~净。~烟,喝酒,纹~,这些她曾经以为完全不可能成为的模样,已然在五年中渐渐变成习惯,可是梦呓心里不开心,她曾认为的黑色世界,在以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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