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嵩义下班回来，推着自行车进家门。他们家的猪正在窝里睡觉，见到他蹭起来，嘴里不停地哼着。他赶紧放稳自行车，吆喝着猪出屋，猪出去了，他走进厨房，弯腰伸手进灶洞摸，摸着罐子了。他们家三个人的口粮，猪长大后，糠也不够吃，他早上将菜地的萝卜菜叶子摘了一些回来，老菜叶子猪不怎么爱吃。杜玉梅想了一个法子，将菜叶子弄熟，参点米、加点盐，猪果然爱吃。

柳嵩义蹬下身子，从灶洞提出瓦罐，端到猪槽旁边，将煮熟了的菜叶子倒进猪槽。猪槽冒着热气，他又加瓢水。猪进来了，闻着气味，赶到猪槽边，张开大嘴抢着吃。柳嵩义想到猪刚才出去，也没走多远，他要去把猪粪捡回来。

柳嵩义拿着锄头、提着箢箕，在他们家附近寻找了好一会儿，他看见了猪尿、和粪被捡走了的痕迹。回想他回来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见到，他想不到怎么这么快猪粪就被人捡走了。

杜玉梅和如烟放工回来，柳嵩义不在家里，他去菜园了，他们家的菜园一直是他一个人管理。如烟说了声：“我想洗个澡”就进了房间。

杜玉梅拿着脸盆坐到了灶下，她从灶洞里夹出土壶，把水倒进脸盆，还伸手试了试水温，下午时间长，灶洞里的火早熄了，土壶里的水也就不热了。

如烟从房间出来，试了试脸盆里的水，大声说：“妈、水不热呀。”

杜玉梅在后面房间里扎靶子，听了如烟的话，她也大声说：“你用开水瓶的水”。

柳家三连的房屋，后面两间房，一间放着一架织布机，那是杜玉梅从娘家带来的，她会织布，只是近两年国家取消了凭布票买布，这架织布机便成了废物，上面放着簸箕，箩筐之类的杂物。靠墙放着三口大缸，一口装着米，一口装着谷，还有一口是空的，空缸上面有一个旧箩筐，箩筐里装着猪吃的糠。另一间门边放置猪槽，和随意放些柴、草，杜玉梅一有时间就扎些靶子，应付几天。

如烟洗完澡，就着洗澡水，把换下来的衣服用肥皂搓了一遍。她去水塘洗衣服的时候与杜玉梅打着招呼：“妈、我洗衣服去了。”

杜玉梅应着：“啊、啊、知道了。”如烟洗衣服去了，杜玉梅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她要做晚饭了。

柳嵩义从菜园回来的时候，如烟在晾衣服，他看到如烟身上穿着彩霞的衣服，走进厨房说：“她怎么还穿着彩霞的衣服，不还给人家了？”

杜玉梅说：“我是管不了她，你跟我说没有用，自己找她说去。”

如烟晾完衣服走进门大声问：“饭好了没有？肚子饿死了。”

柳嵩义赶紧说：“好了、好了，端饭吃。”

吃饭的时候，柳嵩义说：“这世上好东西多得很，但是不是自己的就不能要。”

如烟听出了一些意思，她问：“您什么意思啊？”

柳嵩义说：“我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知道？彩霞的新衣服穿在你的身上，她不爱新衣服，干吗要做啊？”

如烟放下筷子、推开碗，沉着脸看着杜玉梅说：“她不爱我，您也不爱我？一天到晚就听她瞎说。”

杜玉梅感觉如烟说话的意思好像是针对她，她抬起头如烟正气势汹汹地看着她，她感到莫大的委屈，她问如烟：“你说哪个一天到晚瞎说？莫说我冇说，就是说了也是唯愿你好呀。”

如烟针锋相对，她说：“你唯愿我好，问你要件衣服，你都不肯，你就是这样唯愿我好？”杜玉梅气得无话可说。

柳嵩义生气了，他看着如烟说：“怎么、你还说不得了？说你是教育你。”

可是如烟说：“我不要她说我，我又不是她生的。”

如烟的无理激怒了柳嵩义，他大声喝道：“她冇生你，她养了你呀。”

如烟哭了，哭着往自己房间走，边走边说：“我是我外婆养大的，你们都冇养我。”

杜玉梅脸都气红了，柳嵩义说：“你外婆自己都要人养，她拿什么养你？”

如烟大声说：“反正你们就是没有养我。”

柳嵩义说：“你现在长大了，怎么能这么不讲理，柳嵩义话还没有说完，彩霞来了，后面还跟着她的男朋友张辉。

彩霞和张辉的到来，终止了如烟同柳嵩义的争吵。张辉是第一次来柳家，有些拘束，他红着脸说：“六叔、六姨好。”柳嵩义不认识张辉，他问张辉：“你是？”杜玉梅说：“他是彩霞的男朋友张辉”。如烟出来了，她抓住彩霞和张辉，将他们拉进了房间，反身将房门关上。

杜玉梅拿起茶杯倒了一杯水，她对柳嵩义说：“我送杯水进去。”柳嵩义点了点头，他知道杜玉梅任何都不会忘记礼节。

杜玉梅推开房门，如烟正拿着自己的红白相间的格子外衣让彩霞换上，看见杜玉梅，她说：“我拿这件衣服跟她换着穿，您没意见吧。”杜玉梅没有理睬如烟，她走到张辉的面前，将水杯递给张辉说：“来、喝口水。”张辉接过水杯，红着脸说：“谢谢。”

彩霞对杜玉梅说：“六姨，张辉他们大队放电影，他来接我和如烟去看电影。”

杜玉梅说：“你们去吧，晚上多穿件衣服。”

如烟跟着彩霞和张辉看电影去了，杜玉梅对柳嵩义说：“我们气死，她转过背就没事了，我刚才送水进去，就看到她笑了。”

柳嵩义叹息着说：“她被她那个外婆惯得一点样子也没有，要是我妈在，肯定不是这样。”

杜玉梅说：“是呀，要是妈在该多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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