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暴风雨之前

广源市防汛抗旱指挥部紧急通知：根据中国天气网发布的最新数据，路线诡异的强台风“梅花鹿”在辽宁的登陆中心方向已经发生改变。将于今日傍晚影响我市，为应对强台风危险，请全市各地做好应急准备。

汛情就是命令，一下午的时间，这个消息就已经传递到了广源市的每一个角落。政府的各个部门也全员行动起来，市报也召开了紧急会议，抽调精兵强将到乡下进行跟踪采访。刚应聘到报社上班不久的唐兰主动请缨跟随市水务局的工作人员来到他们的包点单位——红河景区，因为红河沿岸**岔岔较多，又有不少的林蛙塘，容易发生牤牛水灾害，所以在通报会上，市防汛指挥部指示必须在天黑前把红河沿岸容易发生危险地段的居民转移走。

坐在装满了抢险救灾物资的车上，唐兰的心里充满了兴奋。车窗外绿野青翠、和风习习，有农民在田间劳作，有牛羊在山间吃草，全然没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唐兰想起，就在刚才她的此行还受到别人地百般阻挠，说一个女孩子不行，有危险，但是唐兰就是想去，这是她参加工作以来第一个好像还算得上“肩挑社会责任”的活儿，她怎么能让它跑掉。而她就是反感这个说不行的人，从她到报社上班的那天起，这个人就总是对自己关心、体贴过度，这个活儿怕累着，那个活儿怕有危险，好像他是家长一样。这个“别人”不是别人，而是她的同事王大江。王大江人如其名，一米八二的大块头，说起话来声如洪钟。原来是体校毕业，因为他的老爸是宣传部的王副部长，毕业后高不成低不就的他，就被老爸安排在报社做了一名摄像记者，整天拿着个相机东跑西颠，听说这也只是一个过渡，至于过渡到哪儿，就无人知晓了。

唐兰自去年从传媒大学毕业后，就一直要读研、要留学的，但都没有定下来，直到一个多月前，她在一份报纸上看到了广源日报招聘新闻记者的启事，心就痒痒了，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就试了试，没想到她是劈五关斩六将，从资格审查、笔试、面试、能力测试一路顺风顺水地走了下来，竟到报社当上了一名新闻记者。

车子转过一个弯儿，就到了红河漂流景区所在的蓬莱镇镇政府，镇长苏波已经等在门口。不等寒暄，苏镇长就开始让人把刚运到的帐篷、雨衣等救灾物资抬到已经等在门口的车辆上，原来，镇政府的第一批工作人员早已经下去，沿红河沿岸动员危险地段的老百姓转移去了，这些物资就是给那些确定需要转移而又不想离家的居民，以备不时之需的。

苏镇长说：“你们看，现在的天气哪有暴风雨来临的前兆，这个假象就给我们的工作造成了难度：一是老百姓的警觉性不高，认识不到潜在的危险，我们第一批负责劝说安全转移的工作人员，就遇到了几户住河边的老百姓，他们根本不把我们工作人员的话儿当回事，说我们‘听风就下雨’，他们可不是吓大的，弄得我们好像是在瞎折腾。二是我们这里的蛤蟆沟特多，沟**长又没有通讯，现在塘子里都圈满了水，如果不及时把水泻掉，大雨下来那就真的变成“牤牛水”了，成百上千条“牤牛水”那是太可怕啦！所以我们现在的燃眉之急，就是分派人手尽快深入到有蛤蟆塘的沟塘，让承包者把水放掉。”

时不待人，苏镇长让大伙轻装上阵，按照先前定下的沟塘名分头出发。因为这批人员是负责拆塘放水的，容易引起纠纷，镇里特意留下了一些驻村干部，每两人一组，本来没有安排唐兰，但在她的请求下，苏镇长就让唐兰上了他的车子，他们的目的地是接近红河源头的一个叫狐狸洞的蛤蟆沟。

车子在山里曲线盘旋，苍翠、绿荫、凉风、野花此刻已不再是风景，唐兰的心里也随着苏镇长不断地电话而焦急起来。

车子不断地行进，再看原本碧波荡漾的红河水已变得浑浊不堪，就近的沟塘已经放水了，沿岸的住户也在不断地忙碌，把低洼处的物件往高处搬运。

此时，遥远的天际已有阴云漫上来，风里也夹扎着氤氲的**气息。

到了狐狸洞沟，唐兰才发现，这哪里是心目的小沟啊，这沟一眼望不到尽头，漫山遍野的阔叶林汇成了绿色的海洋，足足有十几里长。路两边群山起伏，林海莽莽，在绿色的林海中间还点缀着一簇簇小黄花。

苏镇长让司机小刘拿上一把铁锹，就带路向山里走去，这沟里的羊肠小道太难走了，唐兰刚开始还能咬牙跟上，后来就不行了，先是苏镇长把唐兰的照相机背包拿过来，又让司机小刘拉着走，唐兰感觉就像参加了“两万五千里长征”一样，好在终于看到看护蛤蟆沟的小房子了。

还没等走到近前，就传来了狼狗的嚎叫，为了安全起见，苏镇让小刘和唐兰先在这里等着，自己向小房走去。看见房子走出了人，在和苏镇长说话，一会儿的工夫，两人就吵了起来，就见苏镇长自己拿着铁锹去挖小房边的水塘了，而那个护塘人也抄起旁边的一根木棒从背后向苏镇长砸去，苏镇长踉跄着倒在了烂泥里。唐兰和小刘惊呼着跑过去扶起苏波，喊着：“苏镇长、苏镇长——”有血从苏镇长的头发丝里溢出，沾到了唐兰的手上，唐兰霍地站起来，对护塘人大喊起来：“你为什么要打人，你不知道要下大暴雨，要涨水、要出人命吗？”唐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也已经吓傻了的人。

“他是苏镇长吗？扛个铁锹，我怎么看都不像呢！我以为你们是专门搞破坏的呢，”护塘人喃喃自语。

这时苏镇长苏醒过来，他揉揉脑袋，把护塘人叫到身边喘着气说：“现在最要紧的是放水，我向你做保证：如果没有大雨，我负责给你把豁口填上。”

工作做通了，苏镇长的伤口也让唐兰简单处理了一下，等几人花了三四个小时，气喘吁吁地把坐落在狐狸洞沟的十几座小蛤蟆塘都挖开，浑浊的塘水一泄而下时，才蓦然发现天已经黑下来了，原来还远在天边的阴云已经覆盖了整个天空，原来的柔风也带有了丝丝凉意，看来暴风雨就要来临。

下山的小道已经被浑浊的塘水淹没，苏镇长一行三人搀扶着下到沟塘外的车旁时，天已经黑严了，并且有零星的雨点敲下来。唐兰费劲地爬上了车子，感觉浑身像散架了一样。车子启动了，听苏镇说还要到三间房、到大王沟……到哪儿去看看，唐兰不知不觉累得就睡着了，这个在温室里娇贵惯了的小花何时经历过这番锻打，她是真的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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