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发前,我仔细察看了地图,发觉要想到达多贡人居住的邦贾加拉断崖,就必须先通过马里中部的旅游城市莫菩提。于是我按表舅的意思,联系上了司机巴布,并谈好每天的价钱,天蒙蒙亮,我们就兴致勃勃地出发了。
通往莫菩提没有路,至少在我看来是如此。比起国内的高速公路或国道省道来,通往莫菩提的六百多公里路简直连县道乡道都不如,坑坑洼洼的破碎公路和一辆租来的旧三菱吉普车,颠簸得让人肠子都快断了。而当地司机巴布却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他不紧不慢地开着,一路上哼着自我陶醉的小曲,乐此不疲。巴布是一位四十多岁的黑人,身材魁梧,十分健谈。他通晓法语和班巴拉语,还略懂中文。路上闲得无聊时,我就用中文和他交谈,想考察一下他的汉语到底是个什么水平。但无论怎样的问题,他总能顽强地应付过去,这使我心中暗暗吃惊,就问他的中文是从哪儿学来的。他听后,无不自豪地说:“我曾在你们中国人开的一家饭馆里端过六年的盘子!”一句话令我语塞,这家伙,竟是如此的精明!看来我也有向他学习一下班巴拉语的必要了!
尽管路况极差,但我还是情不自禁地对马里那原始的粗犷风光赞叹有加。马里位于非洲大陆西部,地势平坦,国土像极了一只翩然起飞的蝴蝶。它的南部属于**的热带草原气候,中部则是半干旱的稀疏草原,北部已然深入到世界最大的沙漠——撒哈拉大沙漠的南部边缘。一路上,成群的斑马和瞪羚在车窗外奔跑嬉戏,到处是黄绿色的草地和斑驳陆离的低矮丘陵。傍晚时分,草原上的风轻轻吹着,不冷也不热;殷红的太阳悄没声地挂在西方的地平线上,久久不落;有一种不知名的花香混杂着泥土的芬芳气息,从破了的车窗外透进来,萦绕在鼻畔,经久不散。
正心驰神荡间,小曲声突然停止了,车身猛地一颤,也跟着停了下来。这时我才发觉,有一位十七八岁的黑人女孩正躺倒在路旁,似乎病得不轻。于是巴布和我先后跳下车,巴布似乎很有经验的样子,俯下身去,用手摸了摸女孩的额头,然后扭头对我说:“这女孩得了恶性疟疾,如果置之不理,她可能很快就会死掉。”我使劲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只是由于今天我走得匆忙,车上忘记带抗疟药了,这可怎么办呢?”他急得直搓手。“我们可以先送她去医院!”我说。“不行,这里离最近的医院最起码也有百十公里,她可能挨不到那个时候。”巴布急切地说。“抗疟药我背包里有,我这就拿去。”我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向车边飞奔过去,拿了药和矿泉水回来。我们两个大男人七手八脚给她喂下,然后心领神会地把她抬上车的后座。这时再看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马里草原的夜,宁静而浩远,干净而空旷。夜幕低垂,星星稀疏而明亮,仿佛离人很近,远远地直压地平线,恍惚间疑是人间灯火。但我此刻的心情也只是一刹那间与它相接,看着身旁熟睡的少女,我一筹莫展。其实我的父母都是医生,爸爸是市里有名的中医,妈妈则是一名小儿科主治大夫。按理说有此得天独厚条件的我应该继承他们的事业,但我却没有按照他们的意愿走下去,而他们也选择了尊重我。不过,我还是利用三个暑假假期跟着爸爸学会了针灸,并考过了证书。爸爸常说一句话“艺多不压身”,不妨在我今后和多贡人的交往中,这小小的银针真起了很大的作用。
“再给她喂一次药吧!她的烧好像退了?”巴布一边看温度计,一边说。“真的!那太好了!”我激动得有些不敢相信,忙抢过温度计来看:“噢,是的,原来40度的高烧,现在退回到了38度。我忙给那女孩再服药一次。“这个病得多喝开水,另外,我们也需要服一些药,因为它有传染性。”也许是基于父母的基因,我突然有些开窍了。野外蚊子很多,那晚我们就在汽车上勉强待了一宿。
次日,破旧的汽车依旧在破旧的路上晃颠,巴布却再也哼不出他那没完没了的小曲。沉睡的女孩终于苏醒了过来,我发觉她相当的漂亮,长得有点像从国内星光大道中走出来的塞拉利昂女孩玛利亚。我赶紧让巴布用班巴拉语询问她的姓名。我的个天,她真叫玛利亚!巴布看到我的表情是如此的怪异,不禁嘿嘿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这里的很多女孩都叫玛利亚!你——是不是爱上她了?”一句话臊的我脸通红,好久不敢吱声。唉,这个直性子的巴布呀!
行程进入第三天,在我的精心照料下,玛利亚的病情大为好转,连巴布也对我的神药啧啧称奇。我告诉他: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那药就是我们中国人从一种叫“青蒿”的普通植物中提取的“青蒿素”而已。巴布大声赞道:“你们中国人真聪明!”我听后十分受用。
临近莫普替,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扶老携幼,衣衫褴褛,分不清男女,大都沿着路两旁缓行,头上顶着很重的行李或日用品。要不是看他们走得如此从容不迫,真以为是从哪里逃荒要饭的奔了出来。正思疑间,忽听得车后一声爆响,这才回过神儿来,汽车竟然炸胎了!于是我们纷纷下车,这时就看见几个低矮,健胖的人急匆匆地跑过来。这时巴布也下了车,手里拿着一只备胎。巴布和这些人也不用千斤顶,而是嗨育嗨育地用手抬,不过几分钟时间,愣是把胎给换上了!
巴布向那伙人招呼道:“你们也上车吧!”那伙人不假思索,就真上了车,连车窗上都坐上了人。这时我们的车已严重超载,但看着巴布的热心肠,我又能说什么呢?“超载危险”之类的国内行话在这里根本就不适用。
汽车在满是尘土的坏路上飞驰,我的心也在这异域他乡飞驰。就在离莫西替不远的地方,车又一次停住了,这次不是爆胎,而是油箱漏流。没办法,在这破旧路上行驶的破旧汽车,没理由不漏油。巴布面无表情地说:“等我半天,我要到前边加油站把油给提回来”我虽然有些懊恼,但也别无他法。
天将傍晚的时候,巴布还没有回来。于是马里人纷纷带小地毯下车祈祷,看不出他们有丝毫气馁和沮丧。我问“附近有旅馆吗?”马上被他们的哄笑声给淹没,他们说:“旅馆没有,你今晚就找个席子睡地上吧!”那可不可以洗个澡或者脸什么的。我又退而求其次问。“呵呵,那你还是下到尼日尔河去洗吧!”其中一位年长的老者思忖了片刻,然后眯着眼笑道。“哈哈——”已经有人笑的前仰后合了!我被他们的率真所感染,也不禁吃吃笑出声来。我的个鬼!我是不是性格太直了!
那晚,巴布没有回来。二十多公里的山路并不算远,但我们也不能苛求太多。我曾向他建议骑我随身携带的折叠自行车去,但被他婉拒了,他也许早已习惯了徒步。想想大家都不容易,搭载客们与世无争,心怀坦然,遇事不争执不抱怨的生活理念,也许才是做人的至高境界吧!而我呢,遇事总爱吹毛求疵,斤斤计较,却比他们都不如。
搭载客们席地而坐,双手合什对天默默祈祷,坐姿如钟,任凭蚊叮虫咬。我不敢打搅他们,转身来到玛利亚身边。通过这几天来的交往,玛利亚和我已经熟稔,她温暖的小手拉着我,在一棵巨大的不知名的树旁坐下。她满怀深情地望着我,说些我不太能懂的话。经过这几天来的朝夕相处,我们已能读懂彼此。虽然马里共和国的官方语言是法语,可当地人说得更多的则是班巴拉语,但我们还是通过简单的法语和肢体语言了解了彼此。
于是我得知,原来玛利亚是巴马科医学院护理专业的一名学生,今年刚刚毕业,就在返回家乡的途中,她所搭乘的车出了故障,维修去了,于是就一个人候在路旁等车。本来在出发前已经发烧,但她并未在意,不想就晕倒在路旁,幸得我们搭救,她十分感激地对我说:她是一位多贡族长的女儿,她的母亲是她父亲的第三个妻子,因生她难产而去世。她有三个哥哥和三个姐姐,但都是同父异母所生,如今哥姐或已娶妻或已嫁人,父亲现在和他的第四个妻子生活在一起。她是图阿雷格人——即马里北部经常闹独立的那个民族,但对她很好。
我不知道玛莉亚对我说出此等细节是否推心置腹,是否对我已无限信赖与值得托付。我只觉得她那叨叨的絮语和温暖的小手已足以使我心颤。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和**使我**,我试着舔了她的额头,接着又情不自禁地对着她那宽厚**的**好一阵狂吻,她娇小的身躯酥**一般,融化在我胸膛,令我紧绷的神经几欲窒息又感觉在阵阵痉挛。这时,草原的夜,夹带着夜花的清香,还有尼日尔河的腥气,弥散在我们的周旁。
巴布是第二天清晨才回来的,他没有解释,仍旧慢吞吞地爬上车,点火,启动——马里人的慢节凑生活由此可见一斑。“我们要到前面的镇上去修油箱!”他扭头对我说道。
汽车又颠簸了一整天,莫普替,终于到了——原本两天不到的路程,我们足足走了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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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来自玛莎的诱惑』
刚到莫菩提,天就~起了小雨。搭车的行人纷纷散去,消失在茫茫人海中。玛利亚过意不去,执意~请我和巴布去吃饭。我心想:这个来自多贡族的少~~份高贵,也许能够帮~我的大忙;而更重~的是,通过这几天来的~鬓厮磨,我发觉自己已渐渐舍不得她,爱~她了。于是就半~半就地同意了。吃过饭,天色已晚,我们就在附近找了一家小旅馆住~来。第二天一大早,巴布还在梦中呢喃,玛利亚就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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