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就像慈母，习惯于隐藏子女犯下的罪恶。

失去记忆的男孩屁股重重摔在地面上，裂开成两瓣。

话说屁股本来就是两瓣的，可是在外力刺激下，能清晰感受到它们的分别存在。

将“城市垃圾”运载到目的地后，完成使命的小型厢货车随即扬长而去，留下二十来个形色各异的乞丐。

真正靠乞讨为生的人没有家的概念，并且习惯于这种有组织的“迁徙”，说不定那天，还会被这个城市的人运送回去。

人生可不就是在几个固定的点来回转圈圈么！

乞丐们就像老鼠，适应能力非常强，相熟的就打声招呼，然后各自寻找新窝。

“哥们，新来的？”一个光头乞丐用手推推男孩，和他打起招呼。

这个光头乞丐肌肤透亮，显然是坐地户，因为之前那些被运过来的乞丐中，并没有光头的。

男孩愣了一下，含糊地答应着。

“我都看见了，你可不是咱们这地方的，从那里来的，透露下……对了，我姓李，大家都叫我光头李，呵呵。”

光头李长得并不难看，看其神色，混得不错，至少没有挨饿后的菜色。

“我也不知道自己从那里来，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男孩难得遇到肯和他搭讪的人，感觉非常亲切。

“耶，难道被敲了闷棍，把脑子打傻了，真是个可怜孩子，看你这模样，肯定没有老大罩着，以后跟着我混吧，怎么样？”光头李把男孩从地上拉起来，也不管他答不答应，拉着新收下的小弟回到住处。

光头李的住处具有无与伦比的创意，是用各种废弃材料搭建起来的，承重墙用的是两张破旧床板，各种塑料桶、铝合金盆、轮胎拼凑到一起，用光头李的话说，就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屋子，如果拆零碎了，拉到废品收购部，至少也能卖上个千八百元。

这才是房子的真正价值，可惜没有房照，若不然，价值还能翻上百倍。

门是铁皮做的，很结实，还有铁将军看守，光头李掏出钥匙，转过头嘿嘿笑道：“怎么样，这绝对是窝棚中的战斗机，给个别墅都不换。”

男孩听了此君的吹嘘，不由感叹：“有人肯换才怪。”

战斗机窝棚里面的空间挺大，睡四个人也没问题，并没有想象中的脏乱，但也别指望会如何干净。

光头李给男孩分配了两平方大小的空间，然后翘着脚躺在被称之为床的东西上面，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你叫什么名字？”

“忘记了。”

“那总得有个称呼啊，不然怎么出去见人。”

“哦，你是老大，你给我想个名字吧。”

光头李来了兴致，掰着手指琢磨起来：“你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不如随我的姓，李可是大姓，不算埋没了你，但我就吃亏了，我这姓还打算传给我的娃儿呢……咱们都是乞丐，不能忘本，我看你就姓丐好了，叫丐某，这名字够帅。”

丐某就是某乞丐的意思，光头李难得卖弄一下，如此才能显得他有学问。

“为什么不姓乞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听说过丐帮吧，但却没有乞帮，咱们都属于丐帮，你不姓丐还能姓什么。”

“的确是丐比较好，听着也威风。”

丐某这个名字就被确定下来。

他们两个人迷糊了一觉，等天彻底亮了之后，才懒洋洋地起床，准备上街。

“老大，我饿了。”丐某望着小吃店门口蒸笼里热气腾腾的大包子，留着口水说道。

“我也饿，但咱还没开工呢，那能先吃饭呢，这是规矩……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我工作的场子，你这身行头不错，够寒碜，也够招风，待会保持住饥寒交迫的死相，早餐可就指它了。”

两个人跑到一个街角，光头李让丐某离自己稍远些，然后在面前放一个破纸盒，趴跪在地上。

丐某望着街上的行人，觉得有些恍惚，手中的纸盒是老大给的，里面有几张纸钞和硬币，他艰难地把纸盒放在地上，却有些跪不下去。

似乎他并不习惯于乞讨。

在光头李的催促下，他还是推进山倒玉柱的趴伏下去。

行人如织，好心的并没有几个，丐某偷偷观察着街上的行人，那些俊男靓女招摇过市，意气风发，太让人羡慕嫉妒恨了。

第一个给丐某扔钱的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子，带着宽边墨镜，将买东西找零的钱随手扔在纸盒里面，整个过程中，她看都没有看被施舍对象一样。

这显然是她的某个习惯动作，而非仅仅是为了施舍。

“这是兄弟你跟了我之后的处子讨，开门红，成绩非常不错，貌似有几十块呢，咱们再等会就收工去吃饭。”

人生很多第一次都非常重要，看着那些可以换早餐的钱，丐某的心情也随之好转起来，开始学着老大的样子，认真地乞讨。

“咱们不是要吃包子么，怎么换成了馒头？”

“你看你，一点也不懂得勤俭节约，浪费是可耻的，八荣八耻懂不，跟着老大我混，还怕没包子吃，只是早晚的问题。”

光头李振振有词的模样，狼吞虎咽地吃完早餐，他就拉起丐某，神秘兮兮地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到了那里，什么都别说，也什么都别问，看我眼色行事，明白不？”

丐某尽管脑袋里一片浆糊，但嘴巴却很乖巧地回答说：“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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