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幻觉一过，胡余三当时认为真的是要发横财了！这种幻觉，来的是那样的真实！不过实话说，后来也真的是发了横财，白花花的银圆哪，甚至还有黄橙橙的金条！那晚上天一明，胡余三就叫兄弟们把牲口赶出去跑，说自己跟柳子言有点私人事要干，就跟柳子言去了他家。别看柳子言这狗日的住的是小瓦房，那家道确实是殷实的家道。

胡余三一去，就杀羊来招呼我。那桌子上摆的可都是大价钱的古物，按柳子言的话，他先人给他留下的都是黄灿灿、白花花的东西。

胡余三说：“你先人是干啥的？”

“你我兄弟都要发这个险财了，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把我的底都抖给你也没啥大不了的！先吃！先吃！”柳子言显然有些自豪。

胡余三他们就热热火火地吃羊肉，喝烧酒，拉家常。

柳子言这狗日的，就是会来事，胡余三就看上了他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这一点，才给这狗日的卖命。他真的没拿胡余三当外人，我们吃完了，喝完了，柳子言就领胡余三看了他的家底。

大世面啊！柳子言把那些古物一件一件给胡余三介绍了，唐宋元明清的东西都有。胡余三念的书少，斗大的字不识几个的，只听那狗日柳子言的摆显，说这要多少钱，那值多少钱，都是黄灿灿、白花花的物事，都是宝贝！

直到后来，胡余三真的经见多了大世面，才知道这狗日的柳子言还是把那宝贝没认透，那比他的烟土蛋蛋宝贝得多，就像把真经给了不识字的和尚，倒着顺着都是几张破纸！唉！这狗日的柳子言一辈子就干对了一件事——投对了胎！

胡余三就咋看着他家里的呈设不一般，忍不住问了一句犯行规的话：“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好东西？”

那狗日的真的不拿胡余三当外人，话说得透天亮：“啥都给你说了吧！不妨事！不妨事！你我都是兄弟，一起发险财的，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也是铁铮铮的汉子，我说了你也不会卖了我的。”那狗日的真的能逼人，就这几句话，把胡余三逼得吃尽了苦头也没有把他给卖了。

柳子言坐在一张油黑发亮的太师椅上，摩挲着一只古瓶，说：“祖上是清朝的京官，是啥官我也不清楚了，只听先人说回乡的时候用一大队马车拉了东西来的。我老底子还不在这个破烂小镇，在山西的一个啥县，后来又挪窝到了陕西，再后来就挪到这破地方了。那么多的好东西，扔的扔，变卖的变卖，到我手里就剩了这么一点！还好，听我父亲说，这些都是舍不得卖的宝贝疙瘩，有一些也是没敢卖的宝贝疙瘩，就是你我要发的险财，在后院土崖上的老鸦窝里放着呢！”

胡余三哈哈地笑了，说：“就一个老鸦窝？”

柳子言也哈哈地笑了，古眉怪眼地说：“哼，就一个老鸦窝！咋了？你看看再说话，不迟！”

胡余三提议要立马就去看，那狗日的柳子言就是吊他的胃口，说：“不急不急！我总不能把大家都不当外人吧？大白天的，你我又不是三两岁的娃娃，钻到老鸦窝里，掏老鸦蛋呀！叫人看着笑话！哈哈哈哈……”

胡余三立马明白了，脸烧起来了。亏自己还是跑了几年江湖的“四十九狼”头人，在这狗日的柳子言跟前，胡余三就像个不懂事的娃娃。柳子言熬上酽茶，闲定地让胡余三喝茶，两人就一盅一盅的慢慢呷着茶，闲扯着，待着天黑。

待街上连狗都不叫的时候，柳子言家的女人娃娃、公狗母鸡都睡定，这才领着胡余三才摸索到后院，寻来梯子，准备上崖了。柳子言连火都不让点。胡余三笑道：“不怕把你踏空了掉下来摔死！”

柳子言只是个吃吃地笑，胡余三猜想他的脸上定是古眉怪眼的神情。两人钻进老鸦窝的时候，油灯在前面就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天神！那哪里是啥老鸦窝，那就是一间仓房，黑压压的一厚层木炭上架许多的木箱，胡余三数了一下，一共有一百二十二箱！

柳子言那老狗日的吃吃地笑，跟醉了一样，笑个不停，小声对自己说：“一百二十二箱！二十二箱！黄灿灿、白花花的……钱！钱哪！”走上前去，开了一箱，拿起苹果大小的一只大烟蛋摩挲。眼睛里映着油灯的光，闪闪发亮。看够了，才注意到了胡余三，又呵呵地堆上一脸的笑，说：“看到了吧，没有骗你吧！黄灿灿、白花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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