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车祸了！

撞死人了！

出车祸了！

撞死人了！

叫喊声，奔跑的脚步声，附近的村民纷纷赶来。

听到村民的惊叫声时，王桂枝正在灶下烧火做饭。一个人急匆匆地跑到她家门前，喘吁吁地喊，嫂子……嫂子……快……快，你家小宝出事了！

王桂枝丢落手中的火钳就往外跑，磕磕碰碰地跑到出事地点，挤进人群中，她看到了雪白的水泥路上有一滩赤红的血，血渍的中央僵卧着一个小孩，他的小手上还紧攒着一截牛绳。

儿子，我的儿子，你怎么了？她搂起儿子尚有余温的身体，哭着喊道，快……快叫救护车呀！快……快送医院呀！天啦……我这是哪辈子作了什么孽呀？你们……你们帮帮我吧？

120电话已经打过了，救护车马上就到。

110也打过了，警察也很快就会来的。

王桂枝泪水涟涟，将脸贴着儿子的脸，双手**地搂着儿子瘦小的身体，喃喃地说，儿子……儿子，你不会有事的，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睁开眼看看……我是妈妈呀……你看看……你好好看看……我是妈妈呀！

怀里的儿子似乎听见了妈妈的呼唤，吃力地睁开了眼睛，嘴角还**了平日一惯在妈妈怀里撒娇时的那种微笑。

王桂枝语无伦次，儿子……儿子，你醒过来了……你终于醒过来了，你吓了妈妈一大跳，我知道你没事的……你会没事的……你要是有事……妈妈可怎么办？我的儿，你命大福大……有你爹在天之灵保佑你……你不会有事的。

可怀里的儿子还是闭上了眼睛，嘴角的微笑也永远凝固了。

救护车来得很快，下来几个穿白大褂的人，他们将小孩子的情形一看，摇摇头说，孩子已经死了，没有救的。救护车又开回去了。

王桂枝抱着儿子追赶过去，我儿子还活着……他还活着，你们……你们不能走啊，你们……你们救救他吧！

一只手搂着已经冷却的儿子，一只手向空中挥舞着，像是要抓住些什么，但空中除了冰冷的空气，什么也没有。她向前跑着，追逐着救护车屁股后头血红的灯光。血红的灯光迅速离她而去，像飘忽的流星。脚下一绊，她连同怀里的儿子一起摔在地上。有人过来扶起她，劝慰说，桂枝嫂子，小宝已经没了，你可要节哀顺变呀。人死不能复生。可现在这车祸真的就说不清楚，刚才还好好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大家的话题就转到车祸上去了。有的说，去年某某地方两个小学生上学时，好好的大路不走，偏偏要从铁路上走，结果都被火车碾死了。又有的说，上次某某地方有个学校组织学生春游，结果车翻到悬崖下去了，一车子的学生带老师死了二十多个。

王桂枝突然叫道，是谁？是谁害死了我的儿子？

杨文达和吴天法还在车里，他们出不来。桑塔纳在撞上水牛身上之前的一瞬间改变了方向，向牛童身上撞去。牛童瘦小的身躯在巨大的作用力下弹起，向上翻腾三周半，转体一周，落在了挡风玻璃上，又从车顶上翻滚过去。桑塔纳向前**，直到撞在路边的腰鼓粗细的一棵水杉上，方停下来。桑塔纳的前保险杠严重变形，挡风玻璃碎裂。杨文达**攒住方向盘，方没有被甩出车去。吴天法的头部却不知被什么割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杨文达伏在方向盘上，瘫痪一般。吴天法捂着头，血从他的指缝间渗出来。黑暗中，他们听到了村民的闹嚷声，也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哭泣声。有人拍着车窗叫道，下车，下车，把车门打开，下来！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哭喊，你们还我的儿子！你们还我的儿子！可他们哪里敢从车里出来！

正在僵持不下之际，一辆警车呼啸而来。闪烁的警灯给杨文达和吴天法带来了希望和安慰。警车停下来，从车中走出几个形象高大神态威猛的警官。其中一个警官用很威严的声音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事情的过程。

那位警官问了小孩子的姓名、性别、家庭情况。警察们勘察了车祸的地况，准确地记录一些数据。雪白的水泥路面上，桑塔纳的前挡风玻璃上，到处粘着孩子的血！为首的警官对众人说道，请大家相信法律是公正的，我们将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给受害者以公正的对待，将肇事者绳之以法。说着，命令将杨文达吴天法从桑塔纳中拖出来，押上警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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